那天以後,黑澤太太偶爾會下樓陪那個女人說話,漸漸地,那位太太似乎接受了丈夫夜不歸宿的事,給自己辦了健身卡、舞蹈班,閑暇之餘shopping,忙得就像忘了她的丈夫,夫妻倆再沒鬧過那麼大動靜。
管家式公寓住着很多有錢人、大明星,他們普遍冷漠、高傲、警惕心強。她從未見過黑澤太太這般溫暖的清流,就像倒映在公寓大理石磚面的午日,走路都帶着光。
而黑澤先生,就是那個捧着光的人。
黑澤太太對誰都笑臉相迎,唯獨對先生沒什麼好臉色。她百思不得其解,同事卻說這有什麼,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控制不住情緒也是人之常情。
每當這時,黑澤先生都會沉下眼,靜靜望着太太臉上随呼吸起伏的紅暈,瞳孔深邃得仿佛要嵌進去。
那樣的專注,就好像……
“好像什麼?”
“就好像……全世界隻剩黑澤太太一個女人。”
完美的身高差、堪比明星的顔值、真摯的感情……兩人般配得比偶像劇還偶像劇。
她真情實感地磕上了這對CP。
公寓外有個露天噴泉池,先生經常在旁邊停車場抽煙,一抽就是大半夜,到了前台先問太太睡了沒。
這種隐私她們不可能知道,隻是照他說的方法去敲門,沒聲音,他就走了。可她有時會忍不住想,如果太太隻是洗澡沒聽到怎麼辦……如果太太在等他怎麼辦?
每天在前台望眼欲穿,看他們出雙入對就覺得滿足、稍微親近些就高興,就連吵架也美滋滋的。
然而那天深夜,黑澤太太披頭散發跑進雨裡,她吓壞了,以為小兩口真吵架,等了好久也沒見黑澤先生追出去。
職業習慣讓她注意到太太離去時袖口的血迹,之後一星期都惴惴不安。先生未曾踏出房門一步,也不允許任何人進去,隻讓她把飯菜放在門口。
看着像是生病了。
忐忑不安地等着,黑澤太太始終沒回來,倒是另一個陌生女人上門被趕了出去。
她有種自己磕的CP要BE的感覺,因而郁郁寡歡,同事勸她不要太真情實感,現實這種事見多了,看着恩愛,實則是個家暴男也說不定。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那男的一看就會家暴。”
“黑澤先生隻是看上去兇了點……”
同事指着她抽屜裡的小本子:“沒見哪個正經人記老婆衣食住行記這麼細的,不是控制欲是什麼?家暴男的典型特征。”
*
“怎麼了嗎?”
本想看一眼什麼東西再走,可管家小姐在前台翻了半天也沒翻出來,而且她的眼神躲躲閃閃的,似乎有話要講。
“你和先生……你們……”
蘭大概知道她想問什麼,隻微微笑了笑,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等待的時間,她側目望向花園裡的噴泉池,旁邊停着那輛阿斯頓馬丁,因而警醒地問了句:“他真的沒回來?”
管家小姐被問得一愣,猛地搖了搖頭。
留給她的是個白色盒子,裡面裝着手環。隻一眼蘭就知道什麼意思。
為防止琴酒找到自己,離開時她将手環棄置在公寓,如今是在提醒她:時間快到了。
“先生說如果你不想用,關掉就好了。”
聽罷,蘭将手環收起來,離去時碰掉了淩亂桌沿邊的小本子,彎腰去撿,等管家小姐回神已經晚了。
“這是什麼?”
太太的表情似乎有些生氣。
不用說也知道誰幹的,蘭将本子還給她。正當她暗暗松了口氣時,忽聽一句:“我們沒有結婚。”
“啊?”
大腦宕機,半晌才合出這個音節。
“我們沒有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