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點伏特加敲門,琴酒起身披上風衣,蘭閉眼躺了回去,聽到“大嫂我又來了”,随口嗯了聲。
她知道,即便一周一百多個小時待在公寓,他也總有幾個小時是必須出門的。
過了休假期,群裡不鬧騰了,忙得安安靜靜,昨天被基安蒂一張聊天截圖炸出來,是總部那邊一個交接人在打聽:
「你們老大……色令智昏了?」
「那女的長什麼樣?能不能發張照片欣賞欣賞?」
基安蒂反手回了一張白面金毛九尾狐的圖片,對方「……」
傳說玉藻前是妖狐化身,憑借絕世美貌成為鳥羽天皇的寵妃,精通魅惑之術,以緻天皇縱欲過度不務朝政。
蘭無論如何也不能将其與自己對上号,更何況“色令智昏”,這四個字實在不适合琴酒。
他是那種上一秒還在接吻,下一秒就能跑到陽台接電話的人。
把人栓在身邊也好,沒時間出去幹壞事。
有了這種想法,蘭嘗試在他出門前依依不饒,抱住不撒手:“不要去,不準去”,“一個人不習慣”,“身體不舒服”,能使的手段都使了,最後隻得到一句:聽話,我很快回來。
有事交給伏特加,有氣也可以拿他使。
蘭不習慣差遣琴酒以外的人,哪怕他像任勞任怨的驢守在旁邊。
“大嫂喝水嗎”,“要不要來點宵夜”,“有沒有不舒服”……
她隻能用嗯,啊,謝謝之類的字眼緩釋尴尬。
提起聖誕禮物,伏特加尤為殷切,說早決定早準備,看來琴酒有交代。
“禮物不應該是驚喜嗎?問得太清楚多沒意思。”
這話說得伏特加一愣。
“大哥一向是女人要什麼給什麼,驚喜這種東西實在……”
蘭明白他的意思,琴酒不懂也不會琢磨女人的需求,這種東西已超出他的認知範疇了。
那天她含糊其辭說晚上睡覺冷,當晚管家小姐就抱了兩床羽絨被一床電熱毯來,還把空調換了新。蘭半夜捂着被子熱醒,心想這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熱風吹涼一身汗,冷熱交織,清醒夾帶着迷糊。她光腳下床,穿過淌着月光的客廳,推開隔壁房門。
繞一圈來到床對面,掀開被角悄悄鑽進去,在男人胳膊窩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剛閉眼,一條長腿纏了上來,熱沉沉的呼吸彎着笑印在她額前。
“早說你想過來,我就不必忍這麼久了。”
蘭倏然繃緊。
人形暖爐溫度适宜,手感軟彈,舒服是舒服,但也疏于防範。
她穿着薄軟的絲質睡衣,上面被箍着,下面被抵着,像塊柔滑的絲絨蛋糕等待被切割。
身體交接的熱度快把她熨化了,感受黑暗中的氣息,一時分不清該害怕還是該期待。
“你……不要趁人之危。”
低低說着,被窩裡的熱度持續上升,就像琴酒挂在嘴角的笑。
“難道不是你在趁我之危?”
蘭本就别扭得不行,一聽立刻翻過去背向他。
“放心,你安全得很!”
心跳如雷鼓,還在加速,迷迷蒙蒙間後面忽然沒了聲音。回頭,枕邊側躺的男人已閉了眼,呼吸均勻。
再醒來已是早上,蘭打趣他昨晚幹什麼去了,睡那麼死。琴酒不發一語從床上坐起來,單腳下地,另一腿曲在床沿,眸光靜寂地停在某處。
“怎麼了?”
他側過臉,下颚線在明亮的晨光中停頓。“下周五我要晚點回來。”
蘭怔了怔。
下周五是平安夜,他說晚點那一定是很晚了,意味着她要一個人度過。
“藥在床頭第二格,你的手機也在裡面,想去哪都可以。”
很平靜的交代,在蘭聽來卻有些異樣。
她是不習慣一個人過節,要說也可以回去找朋友或爸爸媽媽,但他這眼神擺明了有另一層意思。
“你覺得我會去找新一?”
因為一句話,氛圍變得凝重。琴酒淡淡笑了:“我可沒這麼說過。”
他伸長胳膊将愠怒的小女人扳過來摟進懷裡,食指挑了挑她頭頂蓬亂的發絲:“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兒?”
“下周五有個慈善晚會,我得帶點東西過去。”
蘭也是後來才聽群裡聊起這事。
和以往的任務不同,不是交易,不是殺人放火,而是參加西村議員籌辦的慈善拍賣會。
大選後第一次在媒體前露面,政治家對此相當重視,邀請的不止企業、政客、社會名流,還有公益組織與合作方。
黑衣組織作為暗地裡的黑手,明面上的合作方接到邀請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竟可以堂而皇之地參加。
這種大型慈善會多少攝像頭盯着,第二天就上新聞版面,被拍到了怎麼辦?
“想什麼?”
伏特加将車停下,琴酒邁開長腿往前,白得一貧如洗的天空下倒映着黑蒙蒙的影子。
蘭睜眼看他,神情有些恍惚。
他們一直是在黑暗中相擁的,哪怕白天行走在街上她也會惴惴不安,這種感覺很不真實。
琴酒說帶東西,就是帶幾樣拍賣品意思意思。平安夜當天,伏特加驅車來到一處隐蔽的地下倉庫,在那蘭見到了許多從未見過的玩意兒。
五彩斑斓的玉石,明晃晃的兵器銀器,說不上名字的油畫、古董鐘表……一件一件妥善陳列,就像在逛一個大型博物館。
慈善拍賣背後的目的是洗錢,有價無市的古董是絕佳的承資工具,拍賣後部分錢會流回組織,就像琴酒說的,走個形式。
蘭不太懂,隻是聽說部分善款會用于貧困兒童和弱勢群體的救助,一下驚了。
“你要做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