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種程度的話,根本就不夠啊!”萬次轉過身對千一嚷道,語氣裡滿是不甘,“平時中靶率再高又怎樣?正式比賽的時候不還是失誤了嗎?到頭來,我連競選預備隊員的資格都沒得到。”
校内選拔賽結束後又過了好幾天,自那天以來,萬次為了糾正自己在比賽時突然出現的早氣,在訓練上也變得比以往要更加刻苦。然而讓萬次感到驚訝的是,選拔賽結束後的第一場訓練裡,他的中靶率一下子就恢複回了原來的水平,仿佛之前那無法自如控制離的恐怖感覺隻是虛幻的夢而已。
千一一時語塞,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想到他們倆在選拔賽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成為正選隊員,甚至自己在比賽前還對鳴宮放出了那些狠話,結果如今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他實在說不出什麼能安慰萬次和他自己的話來。
雙胞胎一改平日嬉皮笑臉的模樣,此刻隻是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彼此,像是在讀取對方心裡的想法一樣。
兩人都很清楚,他們會感到如此失落和焦躁的原因也是相同的。
除了沒能成為正選隊員以外,他們這次還是在藤原愁的面前出糗,這對于雙胞胎而言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在進入桐先高中之前,菅原兄弟倆就已經開始接觸弓道了。雖然那時候他們隻是純粹地把弓道當成一種能吸引人眼球的興趣愛好,但畢竟是在同一個圈子裡,他們對被稱為弓道強校的桐先也略有耳聞。
好奇傳聞中的強豪究竟有什麼樣的實力,于是在初三的那年,千一和萬次前往會場觀看了初中部的縣大賽。而那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被稱為桐先“貴公子”的藤原愁。
賽場上的愁給他們帶來的第一印象十分強烈。那是屬于強者的從容不迫,以及對自身實力的絕對自信。
愁射出的每一箭都帶着十足的氣勢。看着射位上的那個高大男生,千一和萬次這才明白過來:與為了引人注目而學習射箭的他們不同,真正行走于弓之道的人所擁有的氣質會自然而然地吸引他人。
他們第一次如此沉浸于弓道比賽中,以緻于等回過神的時候,大賽已經結束了,而急忙跑到場外的他們也還是沒能找到那位貴公子的身影。
帶着一絲遺憾,回到家後的千一和萬次統一了想法,決定調整以往的心态開始認真學習弓道。他們還向父母表示自己一定要升學去桐先高中,加入那裡的弓道部。
“等進了桐先弓道部以後,真希望能跟那個人成為朋友啊!”
“我們到時候也要當上正選隊員,那樣的話就可以跟他一起參加比賽了!”
那個初夏的夜裡,兩人立下了這樣的目标。
千一無奈地聳了聳肩。
“哎,有什麼辦法呢?當初是我們自己故意要在藤原君的面前挑釁鳴宮的,現在隻能說是自作自受了。不過我是真的沒有想到短時間内鳴宮他的變化會這麼大,跟去年縣大賽時比簡直判若兩人。”
萬次附和般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後開口道:“千哥,其實最後淘汰賽的時候,我一直在觀察你和鳴宮的動作。”
“是嗎,你有注意到什麼嗎?”
“也沒有什麼很特别的,隻是鳴宮當時給人的感覺,完全看不出來他曾經得過早氣......倒是千哥的動作對比起來會顯得更僵硬些,就好像整個人都很焦躁一樣。”
“嗚哇,那麼明顯的嗎......?”
“嗯,估計我當時在别人眼中也是那樣的吧。”萬次歎了口氣,“鳴宮不是之前有一次跟我們說過,如果會的時間太短,很有可能會轉變成早氣的嗎?我這幾天一直在想,要不要聽他的建議調整一下一直以來的射法?”
“是有點道理啦,但改射法哪是那麼......”
“容易”兩字還沒說完,道場入口處突然傳來了人的腳步聲。千一和萬次連忙望過去,驚訝地看着意料之外的來人。
“咦?藤原君?!”“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要找你們兩個。倒是你們怎麼還在這?已經差不多要清校了啊。”穿着校服的愁若無其事地提着公文包走進了道場。
“啊哈哈......今天輪到我們兩個值日,不知不覺就留到這麼晚了。”千一尴尬地撓了撓頭,“藤原君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呀?”
“萬次恢複得怎麼樣了?”
“诶?”原本躲在千一身後正忙着給弓下弦的萬次聽見愁提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受寵若驚地探出頭來,“比前幾天的狀态好很多了,今天也沒有怎麼脫靶。”
“是嗎?我過來是要給你們一個東西。”
愁從公文包裡掏出了一本小冊子,遞給了面前的雙胞胎。
“這是什麼?”千一疑惑地接過了那本小冊子,和萬次一起翻看着。隻見冊子裡密密麻麻的都是些與弓道有關的圖畫和筆記。
“這是本分析早氣形成原因以及恢複方法的筆記,是我以前從某位弓具店老闆那裡得到的,湊之前就是按照這上面寫的建議來訓練的。現在這個送給你們了。”
“鳴宮原來是靠這個來糾正早氣的嗎?”“哎?這麼好的東西就這樣送給我們了嗎?!”千一和萬次動作一緻地對愁問道。
“送給朋友有什麼問題嗎?”愁面不改色地反問道。
“朋友......”
“雖然你們這次沒能被選為正選隊員,但你們對待弓道的那份心意是真實的,這就足夠了。”
愁合上了公文包,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後,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對雙胞胎說:“我和湊每個工作日早上都會來道場進行晨訓,你們如果到時候想要一起訓練的話,就提前告訴我們吧。”
千一和萬次怔怔地目送着愁離開了道場。許久後,回過神來的兩人低頭看向手裡的筆記。
“藤原君真的是......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張口閉口都是鳴宮啊?”
萬次“噗嗤”的笑了一聲,然後像是在确認一般問道:“千哥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呢?既然藤原君都這麼認可我們了,那我們可不能再繼續那麼不争氣了,對吧?鳴宮能克服的困難,我們肯定也能做到!”
與去年的那個夏夜一樣,互通心意、立下了新目标的兄弟倆微笑着看着彼此,點了點頭。為了制定新的訓練方法,他們迫不及待地又翻開了剛得到的小冊子。隻是沒過多久,道場裡就響起了一陣哀嚎。
“啊?......不是吧?......要從徒手射法和射型開始重新練啊?!......”
進入四月上旬,琴葉縣的櫻花也已經相繼盛開,整條街道都被染上了柔和的粉色。溫暖的春風拂過,樹上的花瓣也随之搖曳。
站在桐先校門口的湊正擡頭欣賞着這片美景,過了一會,他的視線餘光注意到了自己在等待的人正從校舍方向走來。
“怎麼樣,愁?找到他們了嗎?”
“嗯,我已經把筆記給他們了。”愁和推着自行車的湊并肩往校外走去,“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沒事的,我最近很少看那些内容了,他們現在應該也比我更需要那本筆記才對。再說了,那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是愁為了我從别的地方問來的不是嗎?”
“是。但我的意思是說,湊你會不會對他們有意見?他們之前對你一直都挺不客氣的,還把你視為對手。”
“啊~你說那個啊?”湊恍然大悟,“他們先前的态度确實是比較嚣張,不過愁和靜彌一直都有在聽我的抱怨,所以我現在反而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況且那兩個人确實是真心喜歡弓道的。隻要大家朝同一個目标前進,哪怕曾是對手,也總有一天會成為朋友的。”
“......哈哈,真像我的弓友會說出來的話啊。”愁看着身旁的人,止不住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