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甯公主跪坐在地,撐着身子,笑得凄慘,“知罪?我何罪之有啊——”
“罪武惠妃謀害父皇,穆重軒不忠不孝,殘害兄弟,對皇嗣趕盡殺絕,你身為同謀,該當何罪!”
“昭陽,我虛長你五歲,是父皇的第一位公主,本應千萬榮寵,無憂無慮,可是呢?父皇不喜我軟弱,母妃厭我女兒身,兄弟嫌惡,官奴非議,呵,
我安分守己,不争不搶,有錯嗎?
我偏愛賞花逗鳥,也有錯嗎?
我的親弟弟,我以為這世上最愛我之人,最終也為了他的權勢違背了當初的諾言,也是我的錯嗎?
不擺出那副谄媚令人作嘔的模樣,我的價值難道就隻有為他的權勢鋪路了嗎?我恨呐!恨我身在這無情帝王家,就是我最大的罪過!
昭陽,我違背不了我的母妃,軒兒也違背不了,我們和許家早就分不開了——是他們逼着軒兒要反,是父皇竟要你做女帝!許家不會同意,下一個,或是呂家或是薛家,都不會同意的,昭陽,這條路太難太難了,它需要的白骨和鮮血太多了!
昭陽,我不怕死,從我下手的時候我就沒打算獨活,我隻是不甘心,你說我們,怎偏生的女兒家呢?”
舒甯公主閉上眼,等着劍鋒落下。
“今舒甯公主,受賊蒙蔽,亂臣逼迫,念其反叛有功,恕其僥幸,廢公主之名,貶為庶人,予以流放,無诏不得回京!”
劍刃磨搓地面,滋滋作響,劃下一道血痕,大雨沖刷朱門血海,橫屍遍庭,鏽紅玷染了少女的衣袍,鮮紅的嫁衣與地面連為一體,癡笑淹沒在碎玉珠簾裡,烏鳥也為其悲鳴,在墨色裡盤旋,哀哀怨怨,經久不息。
“殿下,今年還是照舊送去清平觀麼?”
“玉瑾,再添些碳火,今年的秋天,太冷了。”
人道是,天妒紅顔香消損,
歸來已是世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