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賓斯教授的聲音可以在電台開一檔催眠節目，她閉着眼胡亂思考起來。

“謝伊？”

她懵裡懵懂地睜開眼，赫敏擔憂又好笑地表情迎着陽光綻放在眼前。

灰眼睛迷蒙地閃了幾次：“天亮了……”她啞着還沒醒轉的嗓音說。

“天亮好幾個小時啦，魔法史課都上完了，”赫敏無奈地說道，“來了多久？怎麼在這睡着了？”

“等你下課，”她按着頭回憶，“聽到賓斯教授說巨人首領在經過三場内鬥後把矛頭對準了巫師……然後好困……”

“還好沒摔倒——”赫敏繃起嘴唇教訓道，“這可是二樓露台，要是掉下去就危險了，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睡覺？要是困就快回寝室，今天不是沒課嗎？”

“徽章……”謝伊自動過濾掉那些訓誡，遞過手裡的徽章。

見到徽章，赫敏更加無奈了，早上那些讨論一字不落地灌進她的耳朵。和其他人隻能做些不靠譜的猜測不同，光用頭發絲她都能猜到昨晚發生了什麼。

“蒙太，”她遲疑着說，眼睛止不住地往謝伊身上打量，“有傷到你嗎？”

“……我，”謝伊死死咬着舌尖，昏沉的腦袋都被她問得清醒起來，“不會怪我嗎？”

“嗯……你說除非有人先不守規矩，”赫敏溫柔地笑了，把徽章放進兜裡，擡高手輕緩地揉上那頭灰發，“那麼肯定是他先來找麻煩——睡不着是因為傷了他嗎？斯内普教授早上沒說什麼，我想他應該知道什麼——可是他根本就不想理我，還瞪了我好幾眼，隻說你什麼事也沒有——本來想下課就問問，結果剛出教室就看到你在這睡着了，徽章又不着急。”

謝伊安靜地聽完她的話，知道蒙太受傷的具體情況還沒暴露出來，喉結上上下下地滾了好幾次也沒做好坦誠的準備：“可是我想見你。”她悶悶地說。

赫敏怔了怔神，捂着眼睛發笑：“哦……你真是——”她簡直拿這個容易羞澀卻直白家夥沒辦法，咯咯笑着順從心意擁了上去。

不同于赫敏的輕松，謝伊緊張地更厲害了。她滿腦子都想着赫敏要是知道蒙太差點被她殺死會是什麼反應，斯内普說的那些話在腦子裡轉圈。

“我……我做得很過分……”她幹幹巴巴地說，“我……把他手臂和腿擰骨折了……”她最終也隻挑了最表面的情況說出來，垂着頭等待審判。

不出所料，赫敏聞言忍不住地皺起眉，看到謝伊沉悶的表情，軟下心問：“發生了什麼？”

謝伊腦袋裡跳出幾個小人在激烈地混戰，坦誠和隐瞞兩個字拔河般扯過去又扯過來。

“他威脅我……”最終她選擇暫時屈服，不到半個小時的課間也說不了什麼，她這樣告訴自己，“還罵我……”

見到赫敏臉上逐漸騰升起的怒氣，謝伊忽然想起自己看到過的一些東西。思索着撫上赫敏環住自己的胳膊，垂下頭埋在她耳畔：“說我們家族怎麼會出現我這種孽種……”

她感覺到赫敏的手臂在逐漸縮緊，呼吸聲也變得憤怒。想了想軟下聲，輕輕吸着氣：“還要把我丢給狼人格雷伯克……他最愛玩弄獵物……”

不等赫敏做出反應，她抖了抖肩膀，撫上胳膊的手指輕輕顫抖起來，把好不容易升起的血色繃得發白：“還說我以後會跪着舔神秘人的袍子，求他放我一條生路……”

赫敏隻感覺上湧的氣血轟的一聲把胸腔炸開了，再後面的話一句也聽不進去。憤怒簡直要浸透骨髓，原本放松的手臂用力收緊，要是蒙太此刻在她眼前出現，她保準會丢出一連串的惡咒讓他瞧瞧。

在校醫院躺着不可能出現的蒙太，和渾身寫着委屈和柔弱還瑟瑟地等待安慰的女朋友，要選哪一項根本就不需要思考。

“他活該！”赫敏震聲道，緊緊抱住謝伊的腰，咬牙切齒地說，“他怎麼敢說這些話！要是——要是——要是我再看見他，一定要再給他個教訓！隻是骨折而已——這一點也不過分，就算做得再過些也是應該的！”

謝伊藏起來的臉僵了僵，不敢說自己差點把人頭給擰掉，輕輕呼了口氣，彎下腰貼在赫敏的脖子上。

“别生氣，教授已經幫過我了，”她輕言軟語地用嘴唇摩挲着柔軟的皮膚，眼睛在赫敏看不見的地方閃光，“可以……先安慰安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