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伊頓了頓,用側臉貼上赫敏的頭發:“還好,鄧布利多教授想到了辦法,他準備讓西弗勒斯教波特大腦封閉術,隻要他好好學習就能自主屏蔽掉這段聯系——教授的大腦封閉術很優秀,相信我。”
赫敏抱着的雙手縮緊了些,她不知道謝伊說的方法有沒有用,可除了相信謝伊和鄧布利多的判斷以外别無他法。
而且她不可能告訴哈利,他才剛剛打消内心的不安,一旦知道這個消息,剛才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這些會不會被伏地魔看見。
“那你呢?”赫敏的聲音變得有些啞,她盡力壓住不安問道,“你為什麼要對伏地魔說那些……你在向他表明什麼?”
謝伊沉默了,幫赫敏抹眼淚的手放了下去,好一會兒她才長長地歎着氣。
“向他表明……表明我是個斯萊特林,和馬爾福她們一樣,貪生怕死,隻想保命……這樣或許能讓他忽視掉我們。”
說到自己,謝伊的聲音不再溫和,冷靜到顯出幾分冷漠。
“因為烏姆裡奇而失控,是我做過最錯誤的事。
“原本,原本神秘人還在暗處,明面上能對付家族的隻有那些家族和魔法部——無論她們想要什麼,都必須通過合法的手段,姑姑可以在合法合規的範圍裡周旋,可以為我們赢得生存空間,也能用手裡的資源去交涉。
“……可我把刀柄遞到她們手上了。
“如果是其他家族,可以直接選擇抛棄掉犯錯的人,但姑姑不會……所以她必須付出更多東西才能保下我。”
赫敏忽然明了般地擡頭,回憶着問:“那小天狼星說外面那些人對你的評價——還有你說的談資和不能借助家族的幫助是——”
謝伊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我怎麼能自私到讓家族付出祖業?
“恰好,我和你們離得太近了,隻要一天不遠離,她們就會警惕也有理由。
“……所以我讓姑姑和歐尼表示放棄我。”
她無奈地搖搖頭,拍拍赫敏的背以做安撫:“當然,姑姑和歐尼不會這樣做——況且其他稍微熟悉點的家族也不會信。
“所以我們隻能折中,在其他家族前剝奪我繼承人的位置——這樣就和放棄沒什麼區别了。”
“但是……”謝伊輕輕按着太陽穴,“不是所有人都會相信這種虛與委蛇,有沒有權力不都是我們家族内一句話的事嗎?
“服軟是必要的,付出代價也是必要的,我們必須交出一些東西才能取信于人……魔文權限就是其中之一。”謝伊的臉色也無法再保持剛才的平和,開始變得黯然。
“可這還不夠,交出權限也不過是一張——啊,那個詞叫做贖罪券,”她略顯勉強地笑笑,“神秘人想要的不會隻有這些……魔文不是簡單的東西,他不會傻到把我們送到鳳凰社這邊,最差的結局就是等到機會徹底清算。
“所以我們還需要找機會表态,讓他忽略我們,認為我們不值一提,這才能徹底淡出風暴圈。”
說到這,謝伊深深地歎息道:“說是邀請,事實上哈利·波特的眼睛,是鄧布利多教授給我的機會。
“一個……無需直面神秘人,還能讓他聽到第一手情報的機會。
“所以,我必須來。”
兩人周身的空間都被這些信息禁锢住,赫敏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變得如此艱難。
她開始後悔聽到,也開始後悔詢問,要是她不小心洩密——要是她說漏了嘴——要是這些事被伏地魔知道——
那樣的結局,她連想都不敢想。
“可——”赫敏結結巴巴地開口,向來靈巧的舌頭在嘴裡打結,“可要是伏地魔沒聽見呢?!可要是他不信呢?!我會懷疑!他肯定也會懷疑!”
壓住聲音的問句裡透着一縷尖銳,充斥着慌亂和憂慮,赫敏扯着謝伊的領子,急迫的氣息全打在對方臉上。
謝伊隻是溫和地彎了彎眼角,伸手揉上赫敏的背:“所以我會說得那麼直白,你說……聽了那些話,小天狼星·布萊克她們,還會毫無嫌隙地接納我們嗎?”
“……隻是,”說着,她忽然歉然地看着赫敏,“這可能會影響到你……抱歉,但我知道她們是好人……抱歉,赫敏……我确實在利用她們。”
赫敏愣怔地看着她,全然不顧那些歉意,張張嘴喃喃道:“你不需要考慮伏地魔信不信你……你隻需要他知道,你不可能和鳳凰社合作……”
“是的。”謝伊忍不住湊近蹭了蹭聰明的女朋友的臉,“我隻需要他知道,我和馬爾福她們一樣,是個貪生怕死的斯萊特林。
“鄧布利多教授說他是個很自負的人,還有一些情報告訴我,他正在忙于一件很重要的事。
“隻要,讓他認為能夠像拿捏别人一樣拿捏家族,然後忽略掉我們……隻需要像古靈閣那樣。
“其他的……就讓我賭一把吧。”
“所以——”謝伊輕輕地貼在赫敏耳邊,“千萬要幫我保密哦。”
赫敏忽然感覺到了如山般的壓力砸在身上,既想忘記這些事,又不願忘記。
知道有可能讓謝伊面臨死局,可若是不知道——那她難道要一直在鳳凰社長輩和謝伊的庇護下嗎?
她想要知道一切,這是她自己要求的。
“這是第一課嗎?”赫敏吸了吸鼻子,用力在謝伊脖子上咬了一口,“就算不在我面前,你也能做到。”
謝伊吃痛地眨眨眼睛,笑着說:“對,第一課。”
“好啦——”謝伊用力地抱住赫敏,然後向後退開:“韋斯萊夫人的午餐要涼咯。”
赫敏沒有順着話音選擇告别,她上前一步輕輕墊腳觸上謝伊的唇:“答應我,明天見好嗎?”
“當然,”謝伊認真應道,“明天見。”
滿揣一肚子心事的萬事通小姐,同格裡莫廣場12号破爛的房門消失得無影無蹤,謝伊擡頭看了眼天色,心知自己大概趕不上正午的午餐了。
她摸出那張泛黃的老舊照片,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上面輕點,那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正溫柔地朝她微笑。
“我想,我應該和她很像,是吧?”她側過臉對着遠處的空氣打招呼,“聖誕快樂,教授。能送我去蘇格蘭嗎?到學校就行。”
斯内普那張幽靈一般的臉詭異地從空氣中出現,鼻翼翕動,好像下一秒惡毒的貶低就要從嘴裡噴湧而出。
“你大可以把你那點不值一提的信任胡亂丢棄,”斯内普用那種特有的油腔滑調諷刺道,“這樣倒是可以自己進到照片裡,讓人對比你和你母親的長相。”
“又不是死人才會拍照片,”謝伊無奈地搖頭,也沒指望那張嘴裡能吐什麼象牙出來。
她想了想,看着天空:“教授,如果連我竭盡全力想要守護的人都無法信任,那我的一切就沒意義了。”
沒等斯内普虛眯起眼睛,把之前那隻耗子的所作所為摔她臉上,謝伊搶先一步看向他:“所以神秘人,就拜托了……教授。”
斯内普好像被這句話憋了口氣回去,黑着臉說:“就憑你那空白到不設防禦的腦子,也隻能——”
“我會開始學大腦封閉術的,”謝伊極為誠懇地截斷他後半句話,“又不是我想知道波特的問題——誰讓情報非得往腦袋裡鑽呢。”
斯内普的臉又黑了一個色号,看着都像臉上隻有洞的攝魂怪那樣恐怖。
“啊,對了,聖誕禮物,”謝伊輕巧地把巧克力抛過去,“抱歉,今年簡單了點——不過味道很不錯——所以,可以帶我一程嗎?”
話音未落,攝魂怪——不,斯内普轉身消失在原地,留下謝伊無奈地聳聳肩。
“那麼——讓我想想,最近的壁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