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再一次錯過了分院儀式，當然這隻是小問題，比起那顆差點被斯内普氣炸的肺和鼻梁上沾着灰土的血迹，那根本算不上什麼。
當他快步坐進格蘭芬多的桌子，幾乎每個人都偏着頭在看他。
“你滿臉都是血！”赫敏說，“來——”
她舉起魔杖，念道：“旋風掃淨！”那些幹硬的血痂就被清理幹淨。
赫敏很想知道哈利到底做了什麼，臉上看着像被人猛踩過一腳，當他擡起手，她還發現他手腕的袖子上有腳印。
可哈利保持着神秘的态度，他可不希望整個學校都知道自己被馬爾福踩斷了鼻梁。
沒等赫敏再說什麼，哈利便伸出手去拿兩根雞腿和一把炸薯條，可惜現在輪換到甜品時間，他撲了個空。
赫敏隻得搖搖頭，告訴他分院儀式已經結束了，分院帽在他進門前剛唱完和去年大同小異的歌。
當哈利朝教工餐桌望去想和海格打聲招呼，他蓦地張大嘴巴，掉了半塊蜂蜜餡餅。
“你完全沒有提起！”哈利驚聲問出和羅恩相同的問題，來不及收拾掉在桌上的殘渣，連手上的餡餅都給撂在一邊。
“哦——我猜她是想給個驚喜之類的。”赫敏漫不經心地咬着補丁。
“驚喜？”羅恩嚼着蛋糕，含糊其辭地質疑，“完全沒有看出來。”
“可是謝伊要教什麼呢？”哈利疑惑極了，鄧布利多邀請了斯拉格霍恩，除去黑魔法防禦術，沒有其它科目是空缺了呀。
“你就不能瞧瞧長桌上缺了哪位教授嗎？”赫敏不耐煩地說，桌上就那幾個位置，隻需要看一眼就能猜到。
好吧，哈利把張大的嘴合上，慢慢咀嚼着餡餅朝前面看，真是難得，占蔔課老師特裡勞妮教授都從塔樓上下來了，往常從未在開學晚宴上看見她。
麥格教授、海格、辛尼斯塔教授，魔文？這是最有可能的，可芭布玲教授就坐在謝伊身邊。
還能有誰呢？魔法史？這位幽靈教授從不參加晚宴，但哈利直覺他不會離開自己的崗位。又過了好半晌，他才把某個從未關注過的課程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來。
“麻瓜研究學？！”哈利難以置信地問，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謝伊和這門課的聯系，“可是——為什麼？而且，呃……布巴吉教授出什麼事了嗎？”他惶恐地問道，即使不算熟悉，他也不希望這位教授出意外。
“我想沒有，”赫敏十分笃定地回答，思索着說，“應該是布巴吉教授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來代課吧。”
“哦……那不是關鍵，我們沒有一個人選麻瓜研究學，”羅恩的聲音有點發抖，細聲細氣地說，“你們看，斯内普的表情——我敢說明天有魔藥課的人倒黴透了。”
教工餐桌上，斯内普的臉色足夠把黑湖裡陰冷的石頭都結成冰，鷹鈎鼻輕蔑地撇向一邊，眼裡的嫌惡都快流進餐盤。
“您難道不為我感到驕傲嗎？”謝伊不以為意地說着，“瞧，剛畢業就完成了第一項就業計劃，所以您準備什麼時候把院長的位置給我？”
周圍側耳傾聽的幾名教授不約而同地幹咳起來，鄧布利多坐在中間笑呵呵地吃滋滋蜂蜜糖。
“恕我眼拙，我并不記得有在上一屆畢業的學生名單，以及頒發的各科N.E.W.Ts證書上有看到過謝伊·休斯這個名字，”斯内普輕蔑地用那隻鷹鈎鼻瞪她，“以O.W.ls的資質來做教授？呵，”他冷嘲道，“家長們需要考慮霍格沃茨是否還有過去的水平。”
“是嗎？聽上去西弗勒斯對自己的教學能力沒什麼自信？”謝伊驚訝中殘留有一絲關切，“您大概是忘記我上學時出身于哪個學院了吧，院長先生——但要說起來，我的确為您的道德教育感到有些擔憂，比如——”
她瞧了眼鑲嵌在對側禮堂石牆上的寶石沙漏，象征着格蘭芬多的紅色寶石剛一開學就丢了七十分。
“格蘭傑小姐和韋斯萊先生在履行級長職責時發現有學生失蹤，做出适當處理的同時并及時向傲羅彙報，”謝伊對斯内普的怒視熟視無睹，擡手打了個響指，“讓我想想，啊——那就為格蘭傑小姐和韋斯萊先生各加上三十五分。”
被斯内普吓得寂靜的禮堂裡，紅色寶石向下滑落的響動吸引了半數人的目光，格蘭芬多的學生們現在才驚訝地發現她們剛開學就丢了這麼多分數，不過沒關系，那些寶石正在回歸原位。
離教職工長桌稍近的學生不免想起斯内普陰沉的臉色和謝伊剛才的響指，她們好奇地用餘光探索。
“謝伊·休斯！”
謝伊禮貌地向被喊聲吸引過來的學生點點頭，不着痕迹地沖赫敏擠了下左眼，這才懶洋洋地看向斯内普：“請講吧，教授，我的耳朵還算不錯——說真的，給别人加分的權限我過去還沒體驗呢，很有趣。”
“咳咳，”不遠處，麥格教授貌似嚴肅地輕咳，打斷斯内普的怒火，“晚點再讨論學院分的事吧，西弗勒斯，學生們坐了一天的列車，讓她們先好好享用甜點。”
“是啊，西弗勒斯，開學的日子别那麼嚴肅，”芭布玲教授贊同地點頭，欣喜地對謝伊問，“跟我們說說吧，怎麼會想到回霍格沃茨，這真是太好了——聖誕節假期後我們擔心極了。”
桌上各自聊天的教授們聲音小了許多，臨近的幾位紛紛轉過頭。
謝伊抿抿嘴，眼角霎時間耷拉下去，勉強擡頭露出微笑：“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我讓姑姑和祖父失望了……”
“哦……不，華金怎麼會失望，孩子，你在做正确的事，”芭布玲教授心痛在腦海中幫謝伊把沒說出來的故事補足，“喬麗絲肯定不會舍得——”
“是啊，”辛尼斯塔教授隔着好幾個人，遠遠地贊同，“在霍格沃茨就沒事了，喬麗絲會理解，你知道她很不容易。”
“嘁，”斯内普譏諷地哼着。
謝伊對斯内普的嘲諷充耳不聞，感激地向幾位教授道謝：“謝謝……教授們，十分感激——啊，我得說這半年少有人願意理解我……”
斯内普冷漠地笑出聲。
謝伊的聲音頓了頓，用手掌遮了遮眼角：“理解我的想法……我去了很多地方尋求幫助，但你們知道，那些純血家族裡的親戚都……”她歎了口氣，内裡的話似乎不言而喻。
坐在麥格教授邊上的佛立維教授也不再聊天了，他長長地歎着氣：“是啊，上次戰争也是這樣，特别是她們……你肯定受了很多苦。”
看向佛立維教授時，謝伊清楚地瞧見斯内普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她選擇繼續無視。
“好在鄧布利多及時找到了我，”她感激地笑笑，“他說布巴吉教授向他提議，要去幫無辜的普通英國人做點貢獻，她實在對食死徒的行徑無法忍受了——”
教授們紛紛點頭。
斯普勞特教授感動地吸吸鼻子說道：“哦——凱瑞迪她過去就對麻瓜們抱有深切的同情，我們應該恭喜她得償所願，不用将寶貴的時光浪費在魔法部的管制下。”
“是啊，是啊——布巴吉教授的理想讓我激動極了，”謝伊懇切的說着，“接着，鄧布利多詢問我是否願意幫布巴吉教授代上一段時間的課程，還說教授十分認可我的能力——教授們，我又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她羞愧地低下頭，“可我遠不如布巴吉教授那般崇高啊，不怕各位恥笑——沒有小精靈服侍的那段時間，我甚至連飯都吃不下去了，我隻能抱着這樣卑劣的心情答應了鄧布利多的邀請……這真是……這真是……”
芭布玲教授憂郁地拍着謝伊的背，親切地安撫驕傲學生的心情，遠處斯普勞特教授等人也不再用勺子挖布丁了，悄聲稱贊她能選擇回到霍格沃茨就已抱有足夠的勇氣。感性的海格已經丢了一大堆擦滿眼淚和鼻涕的紙巾在桌上，小聲說自己過去對謝伊的冷淡很不應該。唯有在鄧布利多身旁的斯拉格霍恩，細細打量了她一番才露出感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