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晚很是甯靜,除去汽車偶爾駛過的聲音,就隻有夏季的蚊蟲往透光的玻璃窗上撞的響動。
但謝伊沒能成功在如此安穩的環境中入睡,前半夜是因為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和麻煩事。至于後半夜嘛——
她忽然面紅耳赤地把手上的書本合上,丢到身側的書堆裡捂住臉。印刷出的字體被書頁封住,内裡的文字卻像印刻在視網膜上揮之不去。更過分的是那些文字已經不滿足于單純地呈現字體本身,它們開始染色、重組,形成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畫面。
「我們很接近了,貝思……我想吻你。我真想吻你,貝思,我們那麼親密……」
“哦…不,先祖……”難熬的呻/吟在房間中回蕩,但這毫無意義,無法驅散窗外的蚊蟲,也無法趕走纏在腦子裡的騷擾虻。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不存在騷擾虻呢?謝伊逃避般地把幹擾自己睡眠的原因推給這可憐的未知生物,隻想着下次有機會碰到盧娜·洛夫古德小姐一定要贊同她的說法。
“慈愛的恩多……凱特勒、厄休拉、菲爾斯祖母……”她不死心地念叨着自己中間名裡的曆代先祖,企圖能從庇佑中求得一絲安甯——然而完全沒用,她還悲傷地發現自己現在甚至不想呼喚一聲梅林,尋求的皆是女性先祖,原因嘛……
嘴上叫嚣着拒絕,等面上的紅色略微手卻又自覺地把書摸回手上重新翻看。
“還是無法理解——”又過了好一陣,她的眉毛皺成一團,迅速翻過好幾頁才松和眼角,可沉迷進書中的興緻已經被剛才的情節打斷,“就沒有不含異性戀的情節嗎?為什麼最後都是……”再次把手上的書本丢開,謝伊忍不住嚷嚷出聲。
接着,她又在書堆裡翻翻找找,摸到一本封面和簡介看着都還不錯的小說拿出來翻看,也不知是期望它隻是講講故事,還是希望藏些不可言說的内容。
但不管期待什麼,她都不樂意再看見半點主人公和男性有情感交流甚至更多的描寫,更甚之有點倒胃口。也由此,在感慨這事兒的時候念叨上一嘴梅林都讓謝伊覺得别扭。
可為這事兒念叨先祖更奇怪,不知道那些挂畫要是還活着會不會被她氣到喝幾瓶藥劑冷靜冷靜……算了,沒關系,先祖們一向對她慈愛有加。
新拿上手的書和前幾本囫囵閱讀的雜刊不同,剛翻開前幾頁就能辨别出它有被翻閱過的痕迹。堵頭布被抽到書尾頁,中間有被手掌按下的壓痕,以及末章頁腳用力捏合的指甲印記。
顯而易見,除了現在的讀者,能在書本上留下它們就隻有這個房間的主人。
當然,現在放在床上的那一堆都是格蘭傑小姐的财産。
謝伊本隻是想随意找本書平複下混亂的心緒,然而和艾瑟爾的通話以及夜裡的新聞,都沒辦法讓她把目光投向平常會看的枯燥書籍。她難得地轉移向另一邊,望向那些和《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放在一起的名為通俗小說的類别。
在書架上挑挑揀揀,謝伊卻很難從中找到自己想看的,她到底不熟悉麻瓜的生活,更别提那些小說大多描寫前百年間的故事。因為她很難控制住自己不去深想書裡的細節有沒有被自己忽略——可現在她隻想看點能輕松讓自己入迷的東西。
奇幻類似乎是個很好的選擇,例如《魔戒》,這個世界上可沒有什麼霍比特人——也許妖精和她們差不多?
然而這部奇幻史詩終究沒讓她的目光停留太久,隻因為另一類大方擺在架子上的封面。
她不得不說巫師界的出版商和英國有很大差距。這絕不是單指魔法書會跳起來咬人或者變得隐形這種特點,而是封面——至少她沒在巫師的書上見過有兩名接吻的女士……喔,當然,也可能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但這種問題在那封面映入眼簾的那一刻就不重要了,誰能拒絕看一眼愛人書櫃裡不通尋常的雜志?即使這讓她感到極其強烈的來自“偷窺”這個詞的羞愧。
就看一點——把雜志抽出來時謝伊這樣想着。
原來兩個女士感情不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