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說如果……”她依然冷靜地說着,“修改記憶的魔法不完全是一勞永逸的,用在淺淡的記憶上效果或許卓越,但是面對會反複出現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記得世界杯那個看門人羅伯茨先生嗎?看到的巫師多了,魔法部也需要多次使用一忘皆空才能保證他不會想起那些對他而言怪異的現象。但即便如此,食死徒鬧事的晚上,他仍然把那些天的事情全都想起來了。
“那麼……如果我死了——赫敏,我要怎麼才能保證……你在未來對我的名字一無所知呢?”
赫敏罕見地沉默了,往常的靈氣完全從眉宇間散開。謝伊沒有再開口,本想牽過愛人的手以做安撫,想了想卻又停在原地沒動。
窗台的風帶着時間悄悄在房間遊走,吹到頭上的也不知道是被理清的頭緒還是更多的煩惱。
不像她,在過去的十幾年裡,赫敏應該幾乎沒有過類似的煩心事。這算得上值得慶幸,可惜對過去的哀悼讓她生不起半點多餘的情緒。
“如果未來都不接觸魔法界呢?包括英國——如果把所有、所有關于我的東西全都銷毀呢?”這聲音稱得上迫切。
“我不知道,”謝伊安靜地看着她重複,“我不知道,赫敏。”
過了幾秒,謝伊又輕柔地開口道:“知道嗎?争霸賽的決賽,在我的意識裡,祖父把過去隐瞞我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
“很痛苦,但至少清醒。
“我想……如果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就那樣渾渾噩噩地活下來,再等真相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爆發……”她苦澀地把涼氣吸進肺葉,再重重地吐出來。
“我會瘋。”
看着對方再一次沉默的神情,謝伊勉力打起精神,握住赫敏虛垂的手:“雖然我對記憶類魔法的學習不深,單看魔法部的工作,那些手段肯定是有效的。
“隻是……我對靈魂也算是稍有涉獵,例如——奪魂咒,就算是這樣的不可饒恕咒也可以憑借意志掙脫。”
她拉過赫敏的手,輕輕按在心口,心髒在兩人掌心間跳動,不算快,但每一次收縮都将生命的力量壓進身體每一處角落。
“我想,記憶魔法的有效期取決于這。”
手被爐火燙着了般收回,緊接着送上來的是讓人差點喘不過氣的擁抱。
“你不會有事!”赫敏的斷然地說。
謝伊正想說這隻是假設,然而赫敏堅決地命令道:“沒有如果。”
順從地放松身體,謝伊的表情也跟随這道斷言變得柔和:“好,沒有如果。”
赫敏隻是緊緊地抱着她,像是這樣就能把戰争的陰影阻隔在懷抱之外:“讓我再想想……”說話聲被悶在肩膀上,呼吸間還能聽到難掩的鼻音,“再給我一點時間……”
肩上逐漸蔓延出濕潤的觸感,謝伊柔和地把人抱住,輕撫因啜泣而顫抖的背脊:“抱歉,我沒有想惹你傷心。”
頸邊的腦袋搖了搖,蓬松的頭發蹭得下颚發癢,赫敏帶着沉悶的哭腔:“晚上陪陪我,好嗎?”
“當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