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倫敦尚不太平,校醫院的時間仍能平安地轉到清晨。
腹部的傷勢對于麻瓜而言足以危及性命,而放在巫師的世界,隻需要防止失血,再慢慢清除傷口上殘留的魔力便不足為懼。
收下對方忙碌整個通宵制作的藥劑,謝伊難得聽見這位盡職盡責的校醫說出請離傷員的話。
“至少不妨礙行動,如果第三天還沒愈合的迹象再來找我。”龐弗雷夫人的眼角露出少許困倦,好在今天就進入聖誕節假期的第一天,平常繁忙的校醫院也顯得空蕩。
是冠冕讓她的猜忌心變重?還是她本就如此?
“那我方便在這待三天嗎?”對上校醫詫異的眼神,謝伊歉然地解釋,“昨晚發生了些變動,用養傷的借口能避開魔法部。”說着她無奈地搖頭,“否則我就去聖芒戈,不來打擾您的假期了。”
龐弗雷夫人沒有拒絕,還十分體貼地說會幫她通知格蘭傑小姐。謝伊感激地接受了這份好意,心想自己不該把猜忌心怪到冠冕頭上。
就像翻倒巷的巫師被法律執行隊逮捕時,總會将一切罪名冠到酒精或是魔藥上。但任誰都知道,外物能讓貪婪的人放縱貪欲,卻無法憑空為其增添暴食的妄念。
隻是原本就有的猜疑心更重了而已,她看着龐弗雷夫人關上大門,旋即環顧整間校醫院。
「有什麼問題呢?猜忌隻是自我保護的體現。多一分警惕,就更能杜絕危險,保護你想保護的。」
“或許吧。”謝伊淡漠地笑笑,不去向冠冕解答自己是否贊同,攤手變出書來翻看。
來不及将自己沉浸到書裡,拿出來也隻是為了渡過等待病房門再度打開的空閑時間。木門嘎吱作響,隻一擡頭她就把書丢到床上,快步跑上前。
“等等!”赫敏有心想讓她停下,話才剛出口就被人撲到懷裡,“龐弗雷夫人沒說不能亂動嗎?!”憂慮看似壓倒了欣喜,拎遠手上挂着的兩份早飯,手臂卻自然地張開将人抱緊。
微微彎腰把臉埋在愛人肩窩,皮膚的觸碰比藥劑更能緩和傷口的痛感:“來抱你又不算亂動。”
在門外誕生的一切情緒都被磨平,赫敏微微歎氣放好早餐,溫柔地把懷裡的人扶正拉回床邊按到:“别動,讓我看看你的傷。”
感受指尖在眼角傷口外圍的輕撫,癢意從肌膚上蔓延,觸感從臉轉移到小腹。謝伊拉住對方的手,阻隔她的動作:“隻是皮肉傷。”
“龐弗雷夫人說對别人來講可能是緻命的。”赫敏平淡地反駁,輕輕撥開攔住自己的手,掀開壓緊的襯衣擺,“分明是說參加宴會。”
“我又不是别人,”謝伊小聲嚷道,略微偏頭避開赫敏的目光,“誰知道對方不願意這是一場簡單的宴會。”
赫敏小心翼翼地觸碰傷口邊緣,魔法的作用讓它始終無法結痂,鮮紅的血液被藥劑困在傷口内,仔細觀察還能看出血液循環流淌的迹象。
她輕輕咬住下唇,無法排解的難過與心痛在眼眶裡打轉。呼吸短暫地頓住,嘴上卻說道:“龐弗雷夫人說研究有關人體的魔法很危險,”赫敏深深地盯着謝伊避開的眼睛,“有很多巫師在過程中迷失,從研究治療術一步步走到人體煉成再到渴望永生。”
謝伊的眼神轉了回來,重新抓住按在傷處的手:“我不在乎永生,”這話音中毫無猶豫,她輕巧而笃定地說,“你知道,我不需要永生。”
一個無法判斷是該高興還是難過的答案,但卻是個無法讓讓辯駁的答案。
赫敏的瞳孔閃爍着,轉而落到被丢到床上的書本上。眼睛裡映入一行字母《靈魂與契約》
“那靈魂呢?”她問道。語氣不重,但誰都能聽出來裡面窮诘。
自然也一樣,謝伊安靜地看着她,輕緩地摩挲抓在掌心中的手指。她無意追求不死,也無心掌控别人的意志,甚至不在乎自己的靈魂是否完整。
輕輕将愛人的小指勾到眼前,用力晃了晃把對方的注意力從書上拉回來:“隻是在看禮物。”
“禮物?”赫敏困惑地問,看到被勾住的小指又輕輕歎氣,“好吧。”她松開手朝對方心口輕點,“我知道了。”
就當是問題被解決掉。謝伊輕松地拉住赫敏的袖口,想把人往懷裡拉卻扯不動,眉峰微瞥表達自己的不滿:“所以問完了也不能安慰我嗎?”
“是擔心你的傷口會裂開,”赫敏沒好氣地把手撒開,“龐弗雷夫人告訴我你整整一夜沒休息,昨晚為什麼不來找我。”
想說是不願大半夜擾人清夢,但不用猜也知道會惹人生氣。于是謝伊轉而把借口推到公事上:“因為夜裡有大麻煩,到現在也沒解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