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升正盤算着怎麼半真半假瞞下自己貪了錢的事兒,其他幾個掌櫃竹筒倒豆子似的顫聲将做過的事兒都交代了。
此時若是不從衆怕是會引起老闆懷疑,張冬升連忙跟着身旁幾人渾水摸魚交代了一些。
一番雜亂人聲過後,見錢錦無動于衷,幾人讪讪又恭恭敬敬趴跪下了。
陳大正欲提鞭上前,見錢錦輕擡右手示意才止住上前的腳步。
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錢錦慢條斯理地擡手,早在一旁候着的小厮遞上幾本賬簿。
對照着管事的掌櫃一本本砸過去,錢錦接過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眸光凜冽深沉。
被砸痛的幾人不敢痛呼出聲,擡頭拿起地上的賬薄,先前抱有的絲絲僥幸都不複存在了。
頭磕得震天響,一個個頂着一腦門子血字字泣血訴說着自己的困境。
在堂下衆掌櫃忙着脫罪的吵鬧聲中,錢錦朝陳大揮揮手,而後閉上雙眼,不置一詞。
與這些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多說無益,純純浪費口舌。
想起家中夫人,錢錦望向聽見動靜趕過來的管家,“夫人去巡視鋪子了?”
得到肯定的答複錢錦心下一松,“可能會見血,讓人在旁邊候着沖洗一下,再熏個香。”
“诶,我這就去吩咐。”管家應聲告退。
“别打了,我說!我交代!”
有人帶頭求饒就口子,餘下幾開了個口子,其他還嘴硬的人也跟着認了。
求饒聲此起彼伏,錢錦坐在桌前支着額頭,神色漠然。
“行了,帶進來吧,小心點血别噌地上了。”
此話一出,想趴在地上借力都不行,幾人隻好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個接一個的交代。
與自己派人調查的并無太大差錯,錢錦轉頭問:“閻大人怎麼還未到?”
與其他幾人不同,張升聽過閻昭的名聲,一聽這話就知道今天怕是要徹底栽了,歎聲閉眼,對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惱不已。
陳大提着沾了血的鞭子,面不改色,低聲說剛剛有人禀告閻大人已經過會客廳了。
話音剛落閻昭就帶着官兵到了。
“帶走!”
官兵的到來才讓這群腳踩尖刀賺錢的家夥切實地心如死灰。
錢錦起身拱手和閻昭打過招呼,閻昭微微颔首,“多謝錢老闆為人口走失案子作出的貢獻。”
“不是什麼大事,這也是為了錢家為了百姓。”錢錦輕描淡寫,讓人呈上賬本和其他搜集到的證據,“還辛苦閻大人幫忙追回錢家的損失。”
拿到證據捉到人,閻昭心裡才放松些許,起初說這事兒交給錢錦來他還是有些擔心,錢錦家境富碩不必多說,還有個當縣尉舅舅,憂心錢錦這事兒辦不成,閻昭便時常讓官府安在城裡的眼線禀報進展,如今想想倒是自己先入為主了。
聰明人過招,眼神和姿态是最重要的信息。
思及此處,閻昭眼帶笑意拱手,“這是自然。”
二人相視一笑,而後颔首——
合作愉快。
錢錦起身欲送,閻昭搶先開口:“不必相送。”
說着腳步匆匆就走了,徒留一臉玩味的錢錦。
想到知曉自己和閻昭這陣子有交集明裡暗裡來打探的沈家小哥兒,錢錦不由暗歎一物降一物,誰能想到沈家聰明能幹有手段、為人冷淡孤傲的小幺默默心悅閻昭呢?
張明智看着店鋪的環境,内心激蕩,久久不能平複。
衛柏和林輕頌領着他到後院房間,“你以後睡這間屋子,旁邊那間是放菜的,對面是廚房,鍋碗瓢盆都在裡頭。”
安撫張明智似的,衛柏笑着說:“夜間你一人在此可得看好咯!”
和東家接觸這麼久,張明智也不是不懂事兒的,哪裡不知道這更多的是在開玩笑,聞言露齒笑着爽朗應聲:“诶!我一定給您看好了!”
牛車還停在門口請隔壁順風客棧的小厮順便看着你,二人叮囑完買牙刷牙粉、夜間鎖門等事就打算回去了,“這屋子都被打掃過了,直接鋪床就行。”
話音落地,張明智急忙去拿澡珠,捧出一大捧後把布包裡剩下都遞過去了。
澡珠正是家裡缺乏的,省了筆支出總是好的,林輕頌沒講客氣,颔首接過,“我們先将牛車趕回去,期間要是有一位姓秦的漢子上門就将他迎進來。”
聽着叮囑,張明智連連點頭。
一雙夫夫碰巧在店門前遇見了,對着貨單清點完,衛柏和秦成志卸下一簍一簍的菜,東西不是很多,還有張明智幫忙,林輕頌就沒有湊上去添亂,見相公點頭後拿出一早備好的銀錢遞給蕭羽。
送走秦蕭二人,夫夫上樓看了眼包房的狀态,當時和匠人商量隻做了三間,工期短,前日夜裡趕工就做好了,這個天氣三天可以幹透。
開業準備多不是說說而已,因着鍋碗瓢盆都要搬進飯館,二人一早就推車到了常樂街,孫嬸子早早來到飯館,和張明智一齊又将飯館清掃了一遍。
領了工錢,孫嬸子和陶金都沒走,說是等會兒幫着搬桌椅擺桌椅。
思索片刻,林輕頌說:“嬸子你先回去吧,叔一個人在家裡,你們午飯總不能不吃不是?這桌椅我們這兒還有四人呢,再說送貨的夥計也會幫忙的。”
這倒是提醒了孫月華,今日她還得給張全抓藥呢!
“行,那東家我就走了。”
收拾擺放完,二人利索結過尾款,木匠見了滿臉樂呵,拱手道:“兩位老闆爽快,祝二位生意興隆!”
“多謝!”
看着布置好的店鋪,二人相視而笑。
衛柏牽着林輕頌走到櫃台後,“林掌櫃還滿意嗎?”
話語間的揶揄惹得林輕頌忍不住輕錘了他一下,剛想和東家說面團醒發好了的張明智見到這一幕眼觀鼻鼻觀心,等二位打情罵俏完才走出來作聲,說完轉身就去後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