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現在對那人評頭論足就和那人沒什麼兩樣了,林輕頌倏地噤聲,不想再談論與他們無關的人和事了,輕晃了下衛柏的手,“不說這些了,咱們先去找阿金問問吧!”
衛柏盯着夫郎的眼睛好一會兒,發現夫郎确實是沒為剛才的事煩惱才放下心。柔聲應好。
剛睡醒的陶金看見兩位東家,連忙要邀進去,夫夫二人無奈笑着拒絕了。
知曉兩位東家的來意後,陶金瞬間就想起了一個好久沒見的故人。
想起那人,陶金噎了一下,斟酌組織好語言,有些吞吐地說:“我這裡倒是有個人選,他是個哥兒,以前也是幹跑堂的。”
“但他被掌櫃的冤枉過,我們都心知肚明真相如何,因此我和他都換了東家,可他後來就不願再幹跑堂的差事了,若是我們去找他......他不一定會答應。”
有合适的人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林輕頌覺得這人聽起來不錯,有能力有骨氣,見衛柏眼神詢問自己,禁不住露出一抹笑,點頭說:“就這人吧,會不會答應還得上門談了才知道,我們要夥計要得急,沒那麼多時間去權衡糾結了。”
聞言陶金麻利鎖好門,“他被分配住在無名街的盡頭了。”
他們這群人都是家鄉受災隻能往外地遷才來的這兒,自己現如今能有間房子住也是多虧了青禾縣的官府老爺作為,也幸虧他們手上有自己的籍契,不然他們都得和牙行裡頭那些被抽打毒罵、等着被人買去的可憐人一樣,那群人大多都是被自家人賣掉的。
想到這兒陶金重重歎了口氣,試探性地問東家有沒有考慮過去牙行買個夥計。
這話與二人方才的想法不謀而合。
“有這個打算,先顧好眼前這位吧。”
見東家不想多說,陶金就沒再多問了。
一路走過去,五名街道路兩旁有許多人都等着,并沒有向上次衛柏見過的向他人推銷自己多能幹。
陶金低聲解釋說,“前幾日有大戶人家的管事說今日來招幾個人,大家都争着盼着,要是被選上了就有穩定的活計了。”
林輕頌點點頭,他知道這條街上的都是受災遷過來的,隻能平日裡找些雜活幹,看着他們一個個穿着整齊精神煥發的模樣,心底也為他們感到高興。
心裡有杆秤的衛柏隻是面無表情聽過,但見夫郎高興也忍不住勾起嘴角,“這麼開心?”
“嗯!”林輕頌重重點頭,“感覺大家的日子都有盼頭。”
他話語間的喜悅傳染了身旁的兩人。
衛柏回想起夫郎的經曆,心疼又欣喜。
陶金咧着一張嘴,内心感動自己的東家心腸好、心胸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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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門内,方遠摒棄門外傳來的嘈雜人聲,專注地在細土盤上練習算術。
敲門聲響,他也未做多想,隻以為是誰找錯了人。
因此一開門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陶金少見他這副呆愣模樣,笑問:“不請我進去坐坐?”
反應過來的方遠不禁露出一抹笑,雖不知陶金身後二人是什麼來頭,但還是一齊邀了進來。
衛柏一進門就看見了沒土盤上未抹平的痕迹,心中知道這人是個上進的。
幾人也沒有繞彎子。
陶金和方遠簡單寒暄完就講明了他們的來意。
見方遠沒有立刻拒絕,衛柏就知道這是有希望,剛想開口擺明自己的誠意就見對方點頭了。
正醞釀話術的三人齊怔了一下。
還是林輕頌先反應過來,輕聲細語地說了飯館的待遇,包括但不限于工錢、管飯等等,最後又言明飯店可能有些忙,希望他明日就能上工。
一切進展十分順利,見故人有話要談,衛柏和林輕頌交代了一下飯館地點就和二人道别了。
見兩人起身要送,衛柏調侃自己和夫郎還是識路的,讓他們好好叙舊。
奔波小半天了,衛柏低聲問:“阿頌,咱們回家吧?”
林輕頌正思索待會兒如何選人呢,聽見衛柏這話十分不解:“不去人牙子那裡了嗎?”
“今日羅绫姐說幫我們留意一下,不出意外,這兩天就有人來了。”
林輕頌聽後倒是松了口氣。
衛柏還怕自己忘記這茬惹夫郎不高興呢,問出口後得了夫郎一個白眼。
“羅绫姐我是信任的,操持那麼大的家業,好厲害。先前說去人牙子那裡買個夥計我還憂心如何選人呢,若是個品行不端的......”
林輕頌說着說着面色愈發緊張,想到不用忙活了又放松下來。
路過肉攤,林輕頌想起明日的生意,問:“要不要多買些五花啊?”
“不必,明日備今日一半的馄饨,鹵肉飯和丸子份量不變,再加辣炒螺蛳和幾份菜就行。”
今天天熱再加上自己買的肉多,李屠戶和如松兄早就收攤了,好在如松兄挨得近,自己也和李屠戶交代過早晨先來自家門口。
衛柏不憂心這些,眼下專心清理手中的豬頭,想着明日得問問李屠戶屠宰場有沒有多的豬頭了,今日涼菜着實是不夠賣。
天色暗下,林輕頌從孫嬸家出來,聞見飯香味腳步雀躍向家中走去。
臨近門口林輕頌故作鎮定地高喊自己回來了。
察覺到背後的腳步聲遠去林輕頌的心跳才平複下來。
推開門就見衛柏手中拎着鍋鏟,林輕頌笑着笑着就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