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小酥肉來咯!”
“客觀裡邊兒請——”
店内人聲嚷嚷,笑聲高呼聲不絕于耳。
“林掌櫃,林掌櫃?”
被客人喚了好幾聲林輕頌才反應過來,接過對方手中訂座的木牌,“明智,帶這位客觀去樓上乙字包房!”
他已經盡可能克制自己在行為上不阻擋他們的計劃了,可卻抑制不住腦中憂思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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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兄,據目前的消息所知,他們應當是盯上了一間飯館,或者說是令夫郎。”
衛柏沉吟片刻,沒有大驚失色或是舉止不端。
大家都是聰明人,見衛柏目光沉着看向自己,閻昭就知道他們站在一起了。
“需要我做什麼?”
“我們在樓内有線人,屆時他會與你聯系,你隻用順勢而為。”
……
抓住空隙去大堂看了眼,并無特殊情況,倒是看見了夥計曾向他指認過像是來偷師的人,衛柏蹙眉,轉眼就對上了夫郎的目光。
衛柏心中一震,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事成了那些暗處的目光和威脅才會斷絕。
“阿頌,我去鐵匠師傅那裡催催打制的一批鐵網。”
眼前人目光真摯,想來确實不是昨夜謀劃的事,林輕頌還沒表示,來結賬的食客張嘴就開始諷刺衛柏作為一家之主居然這般懼内。
“哎呀我說衛老闆,這可不能慣着,飯館有今天的面貌可都是仰仗您呐!您此般懼内可不像個漢子啊!”說着捧腹大笑,好似自己說了什麼名人聖句。
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林輕頌先是平靜看了眼衛柏,轉臉便提起笑容遞過銅闆,“您慢走。”
那人冷哼一聲揮袖離開。
做餐飲生意看餐飲質量和服務态度,衛柏兩輩子了不可能不知道,可此時卻有些咽不下這口氣,猶猶豫豫看着夫郎不知從何說起。
“早些去吧,趕緊回來幫成志。”
夫郎遞了台階哪有不下的道理,衛柏鄭重承諾自己去去就回。
林輕頌目送相公步伐匆忙的背影,直到眼前暗了下來才收回目光,一看還是位熟客。
沒等林輕頌開口問是不是要結賬他就叽裡咕噜熟絡方才那人的糗事和臭名。
不知什麼時候一樓大堂喧鬧漸歇,在這位熟客忿忿不平的吐槽間時不時還有知情人士補充,最後收束就是不要與小人一般見識。
人不能以善惡一以概之,這是林輕頌早就明白的道理,此時聽着這幫相識不久的食客安慰自己,冷秋的身心倒是暖和了些。
哥兒笑靥如花,好些年輕漢子都看紅了臉,相熟的食客或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和婦人都小聲揶揄衛柏。
“我看呐,這衛老闆恐怕不是懼内,而是喜愛得不得了哦!”
“我也說是呢!”
“疼老婆的男人哪有混得差的!”
接着就是有些微醺的自信發言,侃侃而談自己待夫人或是夫郎多麼情真意切、情深義重。
這邊一片熱鬧祥和,香滿樓卻是風雨欲來。
“我說過,拉客、賺錢,這都做不到還私藏金銀珠寶?”紅蓮持匕首抵住一位女子的臉,再使一寸勁兒就會見血的那種,說着還踢了幾腳搜出來的“贓物”。
一樓人頭攢動,卻是無人敢發出聲響,喜歡背後嘀咕常福管事膽小如鼠的丫鬟也不敢吱聲,常福立在衆人前,額頭上汗珠密布,心中祈求禍别殃及池魚,這婆娘現在這股破釜沉舟的勁兒太駭人了。
今日這場殺雞儆猴的戲看來是演好了,大家的反應自己很滿意,紅蓮冷笑一聲,用匕首拍了拍秋華的臉,語氣溫柔似水,仿佛當真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秋華先前被冰冷的匕首抵住臉時,呼吸幾乎屏住,自從被拐來這香滿樓開始攬客留客的那一天她就知道——成敗都看自己這張臉,此刻威脅散去才松了口氣,順着紅蓮的話應承着。
帶着身後衆人的殷切期望,常福揩了把汗,上前拾撿起珠寶,低聲下氣順着、哄着紅蓮。
見這膽小如鼠的男人此刻敢上前,居然還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紅蓮心中驚奇更多的卻是嘲諷,獨上樓梯回首笑道:“都還站着做什麼?不為晚上攬客準備了?”
頃刻間衆人鳥作獸散。
秋華跌坐在地上,身邊人來人往卻無人為她駐足停留。
她看着敞着蓋子的木箱,這些小心攢下的金錢珠寶定然是不會還給自己了,這要叫人如何釋懷?
隻差一步,如果再等等......
秋華閉上雙眼,心中苦澀酸脹,她早就算好日子了,隻要再忍耐掩藏一兩日姑奶奶就要去他處巡視了。
一聲歎息響在耳邊,常福以為她還想着如何藏私攢氣,扶起她,壓低聲音勸誡:“秋姑娘,您稍稍忍耐一下,可别上趕着觸她黴頭了!”
方才沉寂的念頭瞬間死灰複燃,秋華一時失了分寸,攥住常福的衣袖踉跄一下,眼神緊緊抓住對方,“管事的,您有辦法是不是?”
常福不欲多說,“現在還未塵埃落定,我拿不準,你隻要别想不開,總有一天能出去的。”
不論常福是否有所計謀,最後一句話倒是沒說錯,秋華注意到周遭似有似無打探的眼神,漸漸收斂情緒,收回自己的手,平靜道:“多謝管事。”
......
常福聽見應聲開門進屋,看她站在窗前,面紗随風掀起,一瞬間有些恍然,也明白她又在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