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又消瘦了。
因治療太痛苦,每次藥浸完畢,靈魂都似被人狠狠磋磨了一頓。其次,還有針灸、按摩……以及苦斷舌根的藥。
他需要調動全身每個細胞蓄積的能量,才能抵抗這種疼痛與折磨。
第一日在白醫生面前脫衣治療時,他尚有幾分羞恥。可接連幾日下來,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顧忌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不過過程雖難熬,但也有積極的反饋。
他的睡眠質量顯著提高,甚至第二日醒來,精神狀态也不錯。
隻是中藥的苦味太霸道,他這幾日無論吃什麼,都食之味苦,沒什麼胃口。
但早中晚三餐都是白醫生制定的特配菜單,不僅飯量不少,還要求他一點不剩,全部吃完。
前天的早餐配菜豐富,色香俱佳,但他實在沒胃口,勉為其難隻塞下了一半。
而白醫生來查房時,卻特意問及早餐,他不敢隐瞞,如實禀告。
聞言,白醫生盯着他看良久,是一副要訓話的表情。但她終究什麼都沒說,隻給了幸村精市一個‘你等着受罪’的眼神。
幸村精市心底閃過不祥的預感,但又抱着僥幸心理,少吃幾口不至于有什麼問題吧。
然而當天上午十一點,他犯病了。
一瞬便疼得他全身痙攣,幾乎神志不清。
白醫生似乎早已料定,一分鐘左右便進了病房,給他針灸緩解陣痛。
并說:“你以為醫生的囑咐,是跟你鬧着玩的?”
幸村精市想起了她早晨的那個眼神。
雖然不合時宜,但他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白醫生料事如神……真的挺厲害。
中午飯點,吃了教訓的幸村精市認真吃飯,不過胃口不好,吃得很慢。
可他的自覺并不被白醫生信任,白醫生中午直接呆在病房裡,監督他吃飯。
幸村精市想讓她趕緊走,便隻能把速度提上去。
原以為老實吃飯就能讓她走,她也确實欣慰地出了病房,但也不過是她自己去吃了個飯的功夫,白醫生又來了。
幸村精市還在疑惑,一日要查這麼多次房嗎?
可白醫生什麼都沒問,隻坐在椅子上盯着他。
幸村精市:“……”
他被看得委實不自然,便問:“白醫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白無水道:“沒事,就覺得你确實好看。”
幸村精市:“……”
見他神色無語,白無水哈哈大笑。
白無水當然也不閑,她身為墨蘭謙的助理,從早忙到淩晨也是常有的事。
但由于這幾日幸村精市剛開始接受治療,她不敢掉以輕心。墨蘭謙為了讓她集中精力,也沒給她安排太多其他的工作。
白無水平常忙慣了,突然清閑下來,她就覺得很無聊。
可人一旦無聊,不就要找樂子嘛。
幸村精市才14歲,但待人行事比她假正經的時候還要裝模作樣,這不就挑起了白無水的好勝心,她倒要看看神之子能忍到什麼程度。
但幸村精市一個12歲就擔任了網球部部長和教練的角色,怎會被輕易氣得張牙舞爪。
白無水雖沒看到他表情扭曲,但逗了他幾回,也摸出了點規律。
神之子不喜别人喊他‘小孩’,也不喜在他過于出色的容貌上大做文章。
當然,或許僅僅是不喜她‘踩雷’。
神之子有時抱着花盆在走廊上散步,路過的護士姐姐為他的容貌沉醉,他的眼神可是十分包容呢。
這就令她不大舒坦了,都是欣賞,憑什麼她誇他一句好看,就跟要了他的命一樣。
白醫生甚至不僅一日三餐盯着,一日之内她還隔半個小時就來轉一轉。
幾天下來,幸村精市對這位白氏醫生真是煩得不行。
準确來說,是又敬又煩。
白醫生的職業素養沒話說,他犯病無規律,每天幾乎不定時出現四肢灼燒乏力抽疼的病痛。醫生跟得這般緊,就是為了能夠在第一時間了解犯病症狀并緩解他的痛苦。
但前提是,她不要張嘴說話,更不要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旦她半笑不笑地眼尾上挑,幸村精市就一陣背脊發寒。
……
幸村精市精神狀态是好了許多,但不能走太久。
可不知是近幾日病情好轉給了他自信,還是為了躲清靜,他竟慢慢走到了門診樓前的草坪上。
東京綜合醫院很大,門診樓和住院部幾乎隔了兩個操場的距離。
他走過去時尚覺良好,可折道往回時,四肢又開始隐隐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