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青春熱血的少年們個頂個的俊俏帥氣,是白色醫院一道壯麗的風景。但表情未免太嚴肅了點,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一股生人勿進的強大氣場。
可那都是假象,實際上一個一個都緊張得不行。
距離上次見部長,已經快一個月了。
部長上一次狀态太低迷,把他們吓得不輕。
不知道,部長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他們每天都有很多話想和部長說,但真田副部不準他們太打擾部長,所以隻能克制地發幾條短信。
雖然聽說,部長的治療一切順利,可他們依然心有餘悸。
此時離病房越來越近,他們卻腳步越放越慢,就連帶頭的真田玄一郎都在龜速前進。
白無水正好拿着病曆本從隔壁病房出來,擡眼便瞧見一群大高個神情凝重,肢體僵硬地往幸村精市的病房走去。
這模樣,可不像是帶着戰績來道喜的,反倒是比賽輸了上門忏悔。
她挑了挑眉,“比賽輸了?”
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一個個吓得脊背發寒,仿佛青天白日見了鬼。
切原赤也差點大喊大叫,幸虧旁邊的丸井文太知道在醫院要保持安靜,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不過這也引起了衆人齊刷刷的好奇扭頭。是一位容貌出色而氣質獨特的少年,還披着白大褂。
幾乎從着裝,衆人立馬認定‘他’是一位長得過分年輕的醫生。
幾雙眼睛就這麼驚詫地把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
他們估計沒聽清白無水說什麼,當然白無水也沒功夫站這裡被這群眼神清澈愚蠢的家夥研究。
白無水一邊反手拉上病房的門,一邊說,“幸村在天台,徑直往前走就是樓梯。”
這醫生,又拽又冷,但偏偏氣場有一種區别于年齡的強大與信服力。
衆人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又齊刷刷低頭道謝,“謝謝醫生!”
白無水輕笑了聲,擡手往後揮了揮。
學校裡出來的學生,都挺有禮貌。
有了這一次打岔,大家反倒沒那麼近鄉情怯了。
隻不過來到天台,正準備推門的時候,一個個還是深呼吸了幾口氣。
他們努力壓下沉重的心情,讓臉上挂起輕松自然的笑容,“部長,我們來看你了——!”
立在欄杆邊的鸢發少年回眸,一縷陽光映入眼底,緩緩漾起了少年們熟悉的溫柔微笑,“各位,讓你們擔心了。”
這一笑,一如他離别那日。
從去年嚴寒飄雪的十二月,到如今春暖花開的四月。
他們終于再一次,見到部長臉上發自肺腑的笑容。
那一顆顆七上八下,想要關心,卻又害怕打擾的忐忑之心終于安全落地。
那無數個擔心到無以複加的午夜,他們都躺下卻又覺慚愧,于是便爬起來去反複觀看網球比賽的錄像。
他們想要拯救深陷深淵的部長,但卻無法替部長分擔疾病的痛苦。他們每個人,隻能快一點、再快一點地成長,把部長對網球的那份熱愛與渴望帶往勝利。
切原赤也的情緒不轉彎,直來直去,眼淚一湧,就哭了出來,“部長,又見到你了。”
這破音的一嗓門,不僅沒把氛圍破壞,反倒像是把每個人摁在心底的沉重也一并釋放。
丸井文太一巴掌按在切原赤也腦袋上,本想調侃,可聲音中卻也帶上了哭腔,“笨蛋,部長好端端的,什麼時候都能見啊。”
傑克桑原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先哄哪一個,“怎麼連文太也——!”
仁王雅治手掌覆着眼睛揉了揉,“噗哩~這是在比誰更煽情嗎?”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聞言,仁王雅治立馬松開手,眼角促狹的笑意都要溢出眼紋,哪有半點淚意,“隻是配合兩個笨蛋,噗哩~”
“哈?!說我們是笨蛋?!”
幾人果然不适合煽情,稍微哭了兩下,又吵吵鬧鬧地亂作了一團。
望着熟悉又精力旺盛的隊友,幸村精市嘴角的弧度久久未落下。
田玄一郎本想給吵得要命的他們每人一拳,但掃過幸村精市看向他們的目光後,也站在身後抿出了一絲笑。
少年們在天台待了許久,直到天際的雲層染上了落日的顔色。
但他們仍然意猶未盡,跟脫離校園良久的少年分享了學校趣事後,又随口聊到:“部長,我們剛剛上來的時候遇到一位很年輕帥氣的醫生,她臉上有一道非常酷的傷疤!”
“她呀。”少年優逸的嗓音揉入了溫柔的晚風裡,“是我的主治醫生。”
“诶——————!!!那麼年輕的醫生?!!”
一群被驚飛的鳥群瘋了頭般辦亂飛:“……”
……
時間一晃而過,衆人心懷不舍,離院的步伐格外沉重。醫院的管理這麼嚴格,不知道下一次見部長是什麼時候。
幾人從醫院出來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可走到半路,發現團隊裡少了一個人。
果然還得是部長,見上一面就讓他們一個個心不在焉,居然沒發現真田副部長脫離了團隊。
“副部長去哪裡了?”
熟知真田去向的柳蓮二道,“他還有别的事,我們先回去。”
白無水才完成了一台手術,此時正被病人家屬團團圍着道謝與……道歉。
這事要追溯起來,大概還是前兩天給病人下達病危通知書的時候。一般到了這種地步,氛圍就很凝重了。病人岌岌可危,家屬要簽字的書面通知沒完沒了,高壓的情緒令衆人越發緊繃。
可這時候,家屬們卻發現整天出入病房的不是墨蘭謙大醫生,而是一個隻有助理職稱的小年輕,指不定還沒他們的小孩大呢。
理智上告訴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裡的醫生絕對不是平凡之輩。可感性上,又無法克服情緒的上不安與痛苦,所以那些粗魯無禮的言語攻擊便如洪水一般傾向白無水。
其實這事放白無水身上,已經是常态了。不過她沒什麼所謂,因為她關注的對象主要是病人,隻要病人對她沒有強烈的抵觸情緒,能夠配合她治療就行。
至于家屬嘛,反應激烈也随他們。反正多說幾句,她也不會少塊肉。
所以白無水也挺平靜,不僅沒為自己辯駁一句,甚至等家屬發洩完,還心平氣和地給他們倒了幾杯水。
說實話,剛開始聽到家屬罵白醫助,周圍的醫生護士心裡頭發慌。一是想上前安撫家屬的情緒,二是見識過白醫生在餐廳一言不發揍人的血性,擔心她又鬧出什麼動靜。
不過到底還是小瞧了白醫助,隻要披上白大褂,她就是最靠譜的行業前輩。
也因着白無水一番以德報怨的操作,那兩日的家屬雖然面色不佳,但也配合醫生的工作。
而今日手術不僅順利成功,且白醫助還是手術台上至關重要的二助。家屬喜極而泣的同時,自然也為自己的出言不遜感到了無地自容的歉疚。
但在他們眼裡年輕不靠譜的白醫助卻沒有露出什麼為自己正名的驕傲與少年心态,一如之前的穩重,簡單表達了兩句理解後,便言歸正傳地跟家屬交代起注意事項與後期需要配合的相關手續。
東京綜合醫院是國内頂尖的醫院,每日接診的重症患者都從下級醫院推上來的,為不耽誤診治,每張床位都有嚴謹的安排與管理。所以病人手術後幾日的情況倘若穩定,就要轉入相關的二級醫院進行康複和療養。
雖然知道這是不可抗的醫療行業制度,但家屬現在對白醫助相當依賴。而且才剛熟就要走,他們都很慌張,于是拉着白醫助細問了各種瑣碎的問題。
負責病人床位的護士姐姐看了眼時間,現在差不多七點了,再過十幾分鐘小白還要給幸村治療。再這麼耽擱下去,她飯都吃不上一口。
但護士姐姐很無奈,因為插話兩遍卻仍然被家屬無視,她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把白醫助拽出了重圍,護在身後,面帶微笑:“各位有什麼問題問我就好。”
白無水朝她眨了個眼便快速開溜。
她正準備争分奪秒回更衣室換衣服去餐廳吃飯,可剛轉角,便見辦公室門口的椅子坐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沉穩的少年。
這人她才見過,是幸村精市的隊友,叫真田什麼來着。
但名字不重要,前台值班的護士告訴她,真田已經等了她至少有三個小時了。
這年紀的小孩有耐心等三小時,說明要找她的事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