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你們論壇的網址給我分享一下嗎?”我按着手機,将非術師正津身上的束縛收回壺中,把手機遞給她。
這時,打完電話的七海建人告知了我們下一步的行動。把這二位帶到外面等着和窗口人員交接就可以結束任務了。
“真名,”七海拉開黑色的武器包,将刀重新放好,“我和輔助監督溝通,把你也算進了任務術師報了上去,我和灰原會幫忙負責你的那一份任務報告的。”
啊,我的第一個任務,第一桶金?
灰原雄重重點頭:“真名來幫忙,還是前輩,這是應該的,我會超認真地寫報告的!”
正津律子噼裡啪啦按着鍵盤,搜索到了一條網址,她把準入密碼和自己的賬号等信息一并交出,雙眼濕潤地全程攀附在我的身上,嘴裡小聲念叨着女鬼低語般的“幫我求求情……”
我拿出自己有一米九身高的架勢,哪怕身上挂着個長發淩亂面孔幽怨的人,依舊挺直腰闆走路生風:“那就麻煩你們了——我請你們去吃黃油土豆吧?來的路上看到有在賣的街邊攤呢。”
“我知道我知道!這一片我都摸熟了,我我我可以當導遊……”
我按了一把焦急地扒着我的肩膀抱着不撒手的正津的腦袋,雖然沾了一手紅色道具染料,但還是這麼做了:“你不用太擔心,隻是幫兇的話,還未成年,最多隻會進兒童相談所。而且我們年齡差不多大,你沒必要這樣看着我啦,社會上那一套……我完全是什麼都解決不了啊。”
“诶!?!我以為你們是那種專業靈異事件官方組織啊,不應該嗎?诶?我剛剛差點想叫姐姐了啊!真名醬!”
從未聽過的稱呼出現了……
正津的喊聲幾乎讓我的耳朵震顫,灰原雄聽到要去吃好吃的,正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小花。他與一臉無奈的我對上了視線,立刻伸手把八爪魚一樣黏在我身上的貞子小姐給撕了下來。
她烏黑的眼珠瞪得圓溜溜,仔仔細細地看過了每個人的臉,揪着自己的長發。
“啥?!一群高中生就跑出來打怪物了嗎!!啊!還好剛剛他們和空氣打架的時候我不在——”
後知後覺的正津完全忘記了剛見面時被我們幾個吓得六神無主的自己,現在反而後怕起來,覺得我們不靠譜了。
灰原雄架着正津毫無障礙地開始和她跨頻聊天,我得以脫身退到了七海建人身邊。
在改良了捆人方式收到押送犯罪嫌疑人的要求後,我解開了河源木四肢的束縛,隻把他的手指牢牢控制住。
見識過什麼叫真正的力量的他現在一臉灰敗,在七海眼皮底下往前走,老老實實等着認罪了。
七海從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紙巾遞給了我。翻掌看了眼自己手心染上的紅色顔料,我感激地接過:“謝謝七海。”
“色素加粘稠劑,他們準備的很認真,搶劫大概是附加節目,主要是樂在其中啊。”我擦起人造血迹。
聽到這話的河源木小聲嘟囔着“那當然我們可是專業的”。
擦幹淨手上的血迹,我又偏着腦袋去看自己的肩膀和外套其他地方。七海走近了一步從我手中拿過紙,一點點把蹭到衣服上的痕迹都擦幹淨。我們的腳步沒有因此慢下來,因為節奏相同。
我側過身方便他看清,光線從他的那一邊打過來,照在我黑色的校服上。七海建人動作很利索,幾下就擦淨了還沒來得及幹涸的自制血漿,“血迹”已經沒有了,他還是微微出神地盯着。
“能問一問,真名是怎麼入學的?”
雖然有天賦的人很少,但是像河源木俊一這樣稀裡糊塗走歪,中途卻沒有發生今天這種意外,最後踏入詛咒師行列的術師也很常見。
我拍了拍腰間的淚壺:“很幸運,我的初中遭詛咒襲擊的時候,遇到了來做任務的悟,他把我發掘到高專的。”
“像正津這種就是被河源木先生帶壞的反面教材,我是碰巧了遇上高專的大家。雖然遇不到的話肯定也不會去害人……不當咒術師的話就做普通人吧,畢竟安全,不用承擔那麼多責任。”
“每天就煩惱怎麼升職加薪好了,生死離别就太遙遠了。但我肯定還會偷偷祓除見到的詛咒吧,自己明明有能力,再視而不見絕對做不到。沒準這麼幹着幹着,哪一天又和咒術師撞上了,兜兜轉轉我就又回來了。”
我拍了下河源木的肩膀,他明顯一直在豎着耳朵聽我們講話,大概是小說家的通病:“但我肯定不會用自己的能力去害人的,因為我知道那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相比肆意妄為地揮霍短暫的生命,還是選個能得到真情和愛的活法好了。”
河源木扭頭看我:“我沒害人,催眠不會對身體造成傷害,頂多隻是正津吓了他們……”
“你都在普通人的吹捧之下為了享受殊榮忘乎所以了。你覺得今天我們不來祓除那隻詛咒,未來某一天你對上它才知道在普通人粉絲眼裡風光的自己一直是儲備糧才是你的歸宿嗎?”
他撇着嘴:“很想說,‘那又怎樣!’但是……又舍不得這條命。”
“……不愧是恐怖小說作家啊,你對這些還真是愛得深沉。”我點點頭。
河源木俊一見我一本正經的回答,不好意思地眼神躲閃起來:“咳,不是中二的年紀了……要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不會甘心的,家裡……家還有老爹要養。”
走在前面的正津律子已經按了電梯,她對着自己操控也聽話了的電梯大呼小叫着,已經和灰原雄聊到了第N個電梯相關的靈異怪談。
“總感覺有點後怕啊,真名小姐把樓梯間的門打開了吧,我們可以走樓梯下去嗎?”
七海盯着呆呆看着自己微顫的手、踟蹰不前的河源木,歎了口氣。這家夥上頭的時候很瘋狂,好像再讓他猖狂一段時間就要黑化成超級人渣敗類了,可血淋淋的現實拍在臉上,就突然清醒的萬分後怕起來。
已經鑽進電梯的正津和灰原看見了我們要去走樓梯的手勢,電梯門關上之前,正津盯了眼畏畏縮縮的河源木,最後喊了他一句:“河源木先生——不玩啦?”
“啊、啊,喔……不玩了!”河源木的聲音一開始很小,後來發覺電梯門開始緩緩關上,她會聽不見,才陡然提高。
他那張從我見到就好像一直處在狀況外的吓傻的臉今天第一次擠出了個笑容,雖然笑得非常勉強。
也隻有既看不見詛咒也對善惡沒什麼概念的單純小孩正津還能笑得那麼發自内心了。
她情緒都來去如風,前一秒恐懼自己被關監獄焦灼不安,我說了幾句話,立刻就煩惱抛諸腦後,去找主動搭讪的帥哥笑得燦爛了。
七海推開樓梯間的門,我看管嫌疑人斷後,河源木對于洞穿鎖舌的平滑圓形缺口眼露震驚,老老實實低頭跟了上去。
空曠的樓梯間内回蕩着三人的足音,矮胖的格子衫男人腳步提速跟上前面走路飛快的咒術師,對于身後同樣下快節奏下樓梯趕着他的我也是不敢怨言。
“要是……我當初直接祓除那隻咒靈,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他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