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傑也分給你一點花?”
我摸不着頭腦,隻能和夏油傑對視,一臉從容大度的黑發少年真的抽出一支郁金香遞了過來。
啊!這輩子第一次哄女朋友——在他的劇本裡,完美偶像悟醬和真名君應該是情侶吧——我的初舞台,Action!
我把郁金香接過來橫叼在嘴裡,立刻前刹一步轉身撩起長裙,單膝下跪:“别生氣了,悟醬。”
“真名君帶你去吃真正的草莓蛋糕——這次保證不是垃圾桶裡撿來的。”
夏油傑在旁邊笑到直不起腰,五條悟和我依舊保持着完美的職業素養,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裝可愛般閃動着墨鏡後的大眼睛,做作地朝我伸出左手。
所以說,最後還是淪為諧星組合了啊,明明傑和悟更合适的!
這可把我給難住了,一時間沒想到有什麼合适的東西可以作為道具。
又是一次福至心靈,我瞬間眼睛一亮,如彗星劃過夜空那樣閃亮。
立刻伸手到上衣内袋裡,我摸出那隻菱川葵贈與我的藍色寶石發卡,把設計簡潔大方的銀色鴨嘴夾夾到了他的左手無名指上。
我不知道那顆被我當做護身符的寶石從灰暗的貼着心口的衣兜裡拿出來的時候會那麼閃亮,在耀目的暖陽之下,它簡直比頭頂晴好的藍天還要亮。
我也不知道就這麼忽然從懷裡掏出來那顆寶石的時候,動作好似變魔術一般提起人的心弦。
它亮到那抹光輝閃得人心慌,藍也藍得正好,似乎這凡塵間唯一能與之相比的,隻有面前少年那雙藏在墨鏡後的雙瞳。
那顆藍色的寶石點綴在他修長白皙的手指上,更襯得那隻手漂亮。因為是夾子,所以不需要擔心尺寸不合,頗有種就算一見鐘情也可以完美适配的浪漫。
他的臉在一瞬間飛起粉霞,就像那晚歡迎酒會喝多了時的模樣。
我疑心自己花了眼,那之後我從來沒見過他臉紅,但是現在,瞪得很大又充滿呆滞的眸子昭示着眼前人如今該是醉酒般的感覺,映照萬物的蒼天之瞳風雲變幻。
吓得我身體一歪,直接當場扭到了腳踝,伴随着清脆的咔吧聲,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白鴿扇動翅膀的聲音未免有些太鼓噪了。
假如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一個俗氣的故事——真名君在白色情人節這天因為蠢,在來時的路上耽誤了和當紅偶像悟醬的約會,本來沒有時間去買禮物的他扒垃圾箱撿回來了情侶吵架丢下的蛋糕和花束。
他把禮物送給悟醬,也告訴了她真相,悟醬卻隻是毫不在意地吃起蛋糕來。看着這一幕,下定決心的真名君就地單膝下跪,以“我、我我,我帶你去吃保證不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蛋糕。”為詞告白求婚。
當悟醬伸出手時,他把自己斥巨資購買的寶石發卡拿出,夾在了她無名指上,隻因為它和她的眼睛顔色很像。
如果我是悟醬,估計沒有笑出來的話就該是現在五條悟這個表情。不過我大概還會瞬間淚灑當場……
咳咳,不想了,美好的愛情故事總是離我們這種瘋子術師的殘酷現實遠得十萬八千裡的。
離譜的原地一跌扭了腳踝,最後我是被哭笑不得的夏油傑一路背着回的酒店。
五條悟湊在旁邊用八國語言幾乎說了一道的“我願意”,煩得夏油傑用那支郁金香抽他。
他肯定不會乖乖任打,閃轉騰挪還反擊起來了。逐漸演變成追跑打鬧之後,又立刻升級成了拿花互相亂丢的小學生虛拟戰争遊戲。
五條悟在前面跑,夏油傑在後面追——他拿花抽了我的腦袋,還抽了夏油傑的劉海!這下我忍不了,就趴在隊友背上喊殺着要抽回去。
到最後,情侶約會的白色情人節禮物變成了三個降智兒童追跑打鬧假裝武器的玩具。我拍着夏油傑的肩膀大放厥詞,說要為了他砍這壞蛋五條悟九九八十一刀。
五條悟伸着腦袋過來任我用玫瑰花戳他腦門,可這花朵柔軟,别說砍不動無限,就是真沖着他的臉去也是玩。邊砍這武器還會自己掉瓣,最後落得隻剩花心一個秃。
白發蒼瞳的少年叉腰狂笑,厚顔無恥地數着我戳了多少下,念着距離九九八十一刀還有多少。手起花落,他還真就配合地解開了無下限,好像這柔韌的青枝是什麼神兵捏在我手心,花兒是它鋒銳的劍尖。
我揮得手酸,隻得把花給夏油傑,下次再複仇了。也沒做什麼,隻是一路笑,就累得要趴在他肩頭休息。
這場鬧劇就這麼落下了帷幕,五條悟明明嘴角上揚,笑得很開心,卻抱臂斜了我一眼。
“你不是還要給傑複仇嗎,半途而廢了?果然,才不是真心喜歡他!”
……什麼小學生話術。不打他了還激将我繼續打嗎?
而且這是在埋怨我不講義氣吧,可你的語氣怎麼聽起來還挺洋洋得意……
我和夏油傑挨得很近,他聞言直接忍不住笑出了聲,卻配合地轉眸回頭瞧我,略有戲谑之意:“是嗎?”
“主公,臣絕無二心啊!今日實是身體抱恙,略有疏漏,不敵那賊人……待臣悉心研究兵法,重整旗鼓,定為你結了這血海深仇,殺他個片甲不留!”
我成功把兩個人都逗得走不動路。後面不知道又戲瘾發作講了點什麼,總之兩人沒再打起來,被哄得一個比一個開心。
回頭望了望走來的路上,情侶精緻的約會禮物已經被糟蹋完了,揪得淩亂的花瓣稀稀拉拉灑了一路,在地上打着滾随風吹遠。
……
我把五條悟手指上充當超級大鑽戒的發卡拿在手裡,趴在夏油傑背上的時候,看着近在咫尺的超帥氣超可愛的性感劉海,用這個我一次也沒用過的發卡把它給夾了起來。
“悟,沒有劉海的傑出現了。”
五條悟瞬間抽出手機十連拍,但其實那并不奇怪,我覺得傑依舊很帥。
“……這個發卡?”夏油傑單手也搶過了五條悟的手機,停下他狂拍的行為。
說起來,為了防止我掉下去,在他的提議下我讓淚壺把我們綁到了一起。這一路上不管五條悟搗什麼亂,就是狂跑狂跳我抽“刀”要砍人,夏油傑也一直背得很穩。
“酒會那天和你們說過,是在學校救下的那個叫菱川葵的女孩送的,很昂貴的奢侈品,還沒攢夠錢還……”
他稍微回頭看我,側耳傾聽的我差點撞上他的嘴巴:“都救了命,她也是感謝,不用再還了吧?”
“說不清啊……畢竟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在初二四班等到那麼晚。”
夏油傑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搶來的五條悟的手機正好是解鎖的狀态,從相機模式退出,按到了屏幕壁紙時,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哦,剛還說到酒會……看,這是你第一次戴悟的墨鏡。”
是那天硝子拍的照片,我手裡拿着一把撲克,一臉冷若冰霜假裝賭聖。
為什麼把我當成手機壁紙,天天看着真的不會做噩夢嗎?
不知道硝子那天哄我玩換了待機畫面有沒有換回去,應該換回去了吧,沒怎麼注意過……
我把我自己的手機從口袋裡取出來,打開屏幕壁紙給他看,是當時第一天入學我們在夕陽下的那張合照。
“诶~這是什麼交流會嗎?”
湊過來的五條悟奪回自己的手機,夏油傑則打開了他的,入目便是一張攝影角度極其專業恍若藝術照的街拍。
“哇!這張拍得好棒,傑要傳給我哦。”
我的眼睛都要掉下來,背景就是剛剛的噴泉公園,那隻落在蛋糕盒上的鴿子被我趕走時,原來傑是在抓拍嗎?
“你們倆的審美應該不會差到這種地步吧。”
五條悟一臉無辜:“你怎麼了,有哪裡不好看嗎?”
“……”
這是什麼恐怖的誇贊!我要落淚了!啊——
把自己縮回了夏油傑背上,我被這份沖擊打得話都說不出來,好像剛讓人用玫瑰花砍了九九八十一刀的是自己。
我是那種會存下能夠得到的同期們的每一張照片,然後晚上腿疼的睡不着的時候就拿出來觀摩的人。
沒想到竟然還能得到差不多的待遇,變态屬性都發散給其他正常人了嗎?
我很快搖搖頭,怎麼可以說别人變态呢,這叫《斷章》——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别人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