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才是瘋得最輕的那一個嗎?某個人二十七歲那年重逢時,五條悟親吻我冰冷的嘴唇,他把自己吻到忘卻呼吸還在繼續。原來隻是因為在徒勞地舔冰,想要融化不得融化的陰影。
我趕緊結束了和這種東西的共情,停止改變立場的思索——我是人類不是咒靈。
“你叫什麼名字?”我突然說,開口後才發覺自己的嗓音幹啞。
一種奇怪的紊亂感令我思維混亂般,問着完全沒有正常邏輯的問題。
“你出生多久了?”
他表情疑惑地放下了胳膊,我便順勢穩穩地跳到了地上,對視的距離拉遠了——他比我要高。
真人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我?我叫真人。出生……九十九天,今天午夜後就是第一百天了。”
男人的雙眼被如海潮般漲起的好奇、疑惑和求知欲填滿,他擡手不停去摸那層透明的屏障,淚水的表面在夕陽下折射出金色的淺光。
“你是什麼……是人類嗎?好奇怪啊,還有你這樣的人類嗎——我怎麼碰不到你……你出生多少天了?叫什麼名字?”
不管他怎麼用力,都無法啄破這層看似柔軟卻又無比堅硬的淚殼。藍發的青年神态仿佛保溫箱中的幼崽,可現實中怎麼看我都更像那個封在透明容器裡的實驗品。
舌頭不太利索的感覺就像打了結,我感到無時無刻不在的惡寒:“我什麼都不是,不記得多少天。我叫……夏油黯。”
“咦——什麼都不是?”
他驚喜的神情仿佛幼稚園的小朋友找到了心儀的玩伴,一個孤獨的、人群邊緣的小孩依靠到了孩子王、主心骨。
他笑起來:“果然果然,你的眼神就很奇怪。我覺得你很像我,但又不一樣——黯,黯,很适合你的名字。”
真人忽然附身,把額頭抵在了淚水屏障之上,最大限度靠近我,嗓音蓦然冷下來:“你覺得我是什麼?”
藍與銀的眸子抵住隔閡,那觀賞的神情好似我是缸中金魚。他的動作就像捧着我的腦袋,眼瞳之中倒映着一個面無表情身披陰影的人。
“你是恐懼。”
面前的那張臉上,肌肉收縮,他的唇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咒靈都是恐懼。”他翻了個白眼,撇嘴不滿。
我有種想要幹嘔的欲望:“你是人類對人類的憎恨的恐懼。”
他屏住了呼吸。
被一言定中的特級詛咒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的情境,第一次聽到了這樣的答案。有個人類僅初見一眼就如此了解他,和他一樣深愛人類,又……
忘卻呼吸的咒靈隻是全神貫注凝視着對面,甚至随着時間推移,他的面色和人類一樣開始逐漸漲紅。我清楚得很,黯也能做到類似的事情,黯可以把自己變得和人類九成的相似,那是它身為影的拟态,而我清楚,對面這個存在,他靠的是——
改變靈魂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