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未穿淺色的衣裳,而是尋了一身湖藍色的窄袖襦裙,如此一來,若是慧遠大師讓她看醫書,自是不打緊,若是教她旁的,也是便宜。
明安郡主見了她,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你這一身倒是好看,平日裡怎麼不多穿穿?”
玉潔笑彎了眼,打趣道:“你這一身,我也沒見過呀!”
被她一提醒,明安郡主才想起來,她們在這玉華寺住下,還不到十日,哪裡能将帶的衣裳都見過呢?
到了佛堂,仍是誦經,玉潔又靜不了心了。
慧遠大師靜靜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好在玉潔自個會了意,強逼着自己靜下了心。
誦經結束後,溫太後帶着玉潔,請慧遠大師借一步說話。
慧遠大師已是了然溫太後的來意了,靜靜聽完之後,便點了頭。
雖然知道慧遠大師一定會同意的,但玉潔還是忍不住雀躍起來,連早膳都用得心不在焉的。
溫太後讓素馨陪着玉潔去了前頭的禅院。
慧遠大師先是考校了一番玉潔的基本功,見玉潔對答如流,心中不由得微微歎氣,道:“你基礎醫書看得差不多了,論紙上功夫,貧僧的小徒弟都比不上你。”
匆匆從外頭邁進來的小和尚正巧聽了這話,忍不住瞪了玉潔一眼,委屈行禮道:“師父。”
玉潔心裡知道,這小和尚就是慧遠大師的小徒弟了,看身量已是少年人了,可隻看臉,倒和玉潔差不多大。
慧遠大師皺眉:“怎得就這麼進來了?你的規矩呢?”
他的聲音冷硬,與平日裡的慈悲大相徑庭,玉潔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慧遠大師應當不會罵她吧?
小和尚連忙垂頭認錯,慧遠大師這才道:“你去取我的第一卷醫書來。”
玉潔眼前一亮,這是要讓她借閱嗎?
大師的著作!
小和尚暗暗瞧了玉潔一眼,垂頭道:“師父,徒兒此次來便是想再借閱您的醫書看看的。”
玉潔雀躍的心情仿佛被潑了一盆水,那她是不是暫時就看不了了啊?
慧遠大師不以為然道:“既如此,你再多搬一套摘本來給縣主便是。”
玉潔又開心了起來,一卷變一套,她回去要立刻謄寫一遍!
小和尚找不到理由了,隻能苦哈哈地搬書去了。
慧遠大師繼續說着對玉潔的安排:“理論上的知識,你自個回去慢慢看,有不懂的再來尋貧僧,如今先随着寺院中的弟子們學制藥吧。”
“是。”
“春日裡會在城中開義診,屆時你也可以跟着去。”慧遠大師淡淡道。
玉潔欣喜極了,明年她就能去為旁人看診了?
慧遠大師瞧見她克制不住的欣喜,打斷道:“不過,需得将所學的知識都學好了才行。”
玉潔讪讪點頭。
慧遠大師知道這孩子天賦極好,自學便已經走到了許多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的地方,慧遠大師很害怕她會驕傲自滿,浪費了這一身天賦。
這孩子與他有緣,他七年前就知道了,隻是他那時太沉不住氣了,就那樣直接上門,最後也沒能将人帶走。
不過兜兜轉轉,這師徒之緣,還是續上了。
慧遠大師沉思着,他的小徒弟也搬來了一套書籍,在玉潔身邊放下了,這會也顧不上不服氣了,扶着腰連連喘氣。
玉潔被那一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書籍給驚住了,這麼多,沒個一年半載的,她哪裡吃得透?
還有,這些書,要她自己抱回去嗎?就算有素馨陪着她,她們也拿不下呀!
“這是貧僧根據先師與祖輩的心血重新編纂的醫書,内容很多,你拿着慢慢看。”慧遠大師解釋道。
玉潔讷讷點頭。
慧遠大師又看向小和尚:“你将這些書搬到縣主的住所去。”
小和尚如遭雷擊,良久,才木然地動身了。
慧遠大師帶着玉潔來到弟子們制藥之地,裡頭忙碌的三位弟子見慧遠大師來了,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向慧遠大師行禮。
這幾位都是慧遠大師的弟子,玉潔一一認了人。
清源是慧遠大師座下首徒,年紀最長,也最為沉穩,慧遠大師将玉潔的教學事宜交給了他。
清淨是二師兄,雖然比大師兄小兩歲,看起來卻比大師兄還要老,嘴角都向下撇了。
再往下的清觀,性子有些跳脫,對突然出現的玉潔頗為好奇,隻是慧遠大師尚在,也不敢放肆。
至于方才玉潔見到的小和尚,則是慧遠大師的四徒弟,名喚清無,比前頭幾位師兄小,大家都讓着他,因此性子頗有些好強。
不過他忙于搬書,直到上午的學習結束,玉潔都沒見到他,因此,玉潔學習醫術的第一天,過得很是平順。
而清無,被慧遠大師明着敲打了,也不敢對玉潔甩臉色了,除了不理她,倒也沒再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