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之眼神一亮,饒有興緻地點頭,
“堂兄說得是,未踏入京陵之前,他沒有說話的機會,所以生死無妨。可如今不一樣,說不準何時聖人便要召他入宮問話,活人的嘴終究不夠牢靠。”
“殺人滅口,便可免除後顧之憂了……”
李昀夜卻沒有跟上兩人的思緒,撓着頭問,“二哥,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
李長舒并未給他解釋,順勢遞了一盞茶到李昀夜手裡,
“喝茶。”
李璟之笑出聲來,“我們的妹妹倒是有眼福,在寺門口就碰上了這一出。”
李長舒不禁蹙眉,并不喜歡他這種置身事外的語氣,
“姌姌受了驚吓,病才剛好了些,這種福氣,你倒是十分樂意要。”
李璟之聳了聳肩,轉而道,“是我失言了。”
“不知堂兄可還記得三年前修建祭台之事?”
李長舒定定看着眼前的李璟之,眼神帶着審視,他這位堂弟心思缜密,性情最是捉摸不透,今日邀自己前來,肯定也不隻是品茶這麼簡單。
這麼大的事,李長舒怎麼可能會忘?李璟之旁敲側擊,顧左右而言他,讓人猜不到他究竟想做什麼。
“堂弟是在說笑麼?”
李昀夜不禁往外看了一眼,默默把窗帶上。
李璟之卻滿臉無辜,“也對,此等轟動晟國的大事,堂兄身為聖人嫡子,自然也出了不少力,怎會不記得。”
“當年那個申晖道長奉聖人之命主持修建祭台,朝野上下何等重視,可就是建成之日,聖人登台祭酒,祭台卻突然崩塌,死傷無數,連聖人龍體都有損。”
“聖人震怒,将申晖道長斬首示衆,封禁所有道觀,株連之下又是血流成河。”
“啧啧,若我沒記錯,申晖道長出自清寂觀,從前有為李氏祝禱之責,香火極旺,如今化為烏有,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李長舒收回視線,起身撫平月白雲紋長袍上的褶皺,
“我沒有堂弟的閑情逸緻,還能在此追憶往事,府中尚有要事處理,便不多留了。”
李昀夜也騰地站起來,跟在李長舒身後一道離開。
李璟之躬身行禮,等二人走後他複又坐回原處,重新給自己沏了一壺茶,神情悠閑,并不受擾。
侍從将門合上,有些猶豫,
“主子,今日無緣無故和二皇子提起祭台之事,可會有不妥?”
李璟之掃了他一眼,淡淡道,“隻要他覺得我是無緣無故,那就不能拿我如何。”
“昔日之事,或許在别人看來毫無關聯,可我卻覺得有趣,左右閑來無事,若不深挖下去,何以消遣?”
“清寂觀麼……其中也大有文章,方才我也不過是想試探,堂兄對這件事究竟知道多少,現在又是何想法。總之李清馳回來,這件事就絕不會簡單。”
侍從本想說可能是李璟之想多了,可自家主子的性情他多少還是了解的,他感興趣的事,就沒有半途而廢的。
“再過幾日便要去姑姑府上做客了,記得備好禮物,既然請了我們這些小輩,到時候就能見着那位久未謀面的堂弟了。”
侍從不禁皺眉,拱手回道,
“主子,屬下記得長公主下邀帖時景王世子還未至京陵,這幾日也沒聽說又請了他,或許是見不上面的。”
李璟之将茶一飲而盡,擦着手站起來,
“你忘了麼?姑姑與景王親厚,我們這一輩裡她也最疼李清馳,一别十多年,她怎麼能忍住不見他?”
“更何況,這場宴本來就是為了李清馳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