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鬥大半輩子,如今兩人鬥不動也沒必要再争寵,更是懶得多說一句話。
宋元落則始終默默觀察着兩人,面上波瀾不驚,心裡百轉千回。
仁侑帝身上的毒,與她二人會有關系嗎?
崔貴妃不欲與皇後久待,皇後自然也是如此。宋元落見崔貴妃已擡步離開,當即也示意桃夭帶着慕糯之跟上。不過才走幾步卻聽見皇後忽然開口道:
“老九是皇家子嗣,生出來的嫡子自然應當身體康健,不能有一點缺陷。”
宋元落腳步一頓,與崔貴妃對視一眼後齊齊轉身看向皇後,又聽她繼續說:“本宮已與陛下商定,待幽國郡主來後便親自安排兩人相看。想必郡主也能容下一個心智天真的姊妹。”
“看來天真也有天真的好處。”黎簌簌挑釁笑道,得意欣賞着宋元落那張終于發生變化的讨厭的臉。
皇後竟要讓蕭滐娶幽國郡主。
宋元落沉眸看向崔貴妃,對方冷哼一聲甩袖直接離開了,隻留給她一道冷冽的視線和冷漠的後腦勺。
得,盟友轉眼變情敵。
宋元落又看了眼一臉仁慈端莊的皇後,心道這後宮裡的女人果真個個不可小瞧,也真不敢想她們年輕時全力以赴又是什麼光景。再掃過旁邊黎簌簌那張滿是膠原蛋白的臉,冷笑着也轉身挽住慕糯之的胳膊離開了。
……
其實對于蕭滐來說,能與幽國郡主結姻無疑是個巨大的助力。但對于宋元落來說,重要的不是蕭滐能不能奪嫡,而是慕糯之能不能為後。
“換個角度想,難不成父皇鋪路的那個人是我?”
“從他的态度來看,确實很有可能。”
“你這語氣聽起來可不太像。”
“我們再把故事線往前推到你成親那時,若我們沒有揪出兇手,你覺得莫狀飛殺完自己的敵人後下一個要殺的是誰?”宋元落摩挲着手中光滑棋子,思考幾秒後走下絕殺一步,“換個說法,這段時日你有無數次被殺死的可能,你父皇已經弱到連自己選中的繼承人也無法保護了?”
蕭滐舔了舔後槽牙,盯着棋盤幾瞬後将手中棋子扔回棋桶,“我輸了。”
宋元落散漫地應了一聲,拿起一旁的茶杯潤了潤喉,又聽見他說:“你打算讓我怎麼拒絕?”
宋元落挑眉放下茶杯,意味深長地打量着宋元落,“我以為你會勸我幾句。”
“幽國勢力啊,确實很誘人。”蕭滐站起身,慢步走至窗邊,視線落在不遠處笑容爛漫的女子身上,“隻可惜本王這一生隻會有一位妻子。”
宋元落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後忽然問:“蕭滐,帝王權力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蕭滐轉過身,視線坦蕩地回視他這位與衆不同的謀士明亮的雙眸,“責任。”
“責任?”
“為君者,身負天下百姓安樂。”
“天下百姓的安樂比身邊親人的更重要嗎?”宋元落偏頭望向桌上簡單的棋局,在她看來其實蕭玉珩比蕭滐更有治理天下的能力,而蕭滐若能和慕糯之歸隐山野相濡以沫,該是多麼美好的場面,“我去過皇宮兩次,那裡壓抑而枯燥,一點意思也沒有。”
“不拜,你不懂。”
不拜你不懂?宋元落費勁地理解了一番蕭滐這句話,然後忽然想起“不拜”是自己在某天随性給自己取的字,頓時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蕭滐……記性還真好。
“不懂便不懂吧,我不需要做那個為君者。但你我既已約法三章,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将棋盤上的最後一字放入盤中,宋元落大緻說了下接下來的計劃。
“和親之事就先讓他們去煩心,我們的當務之急依舊是盡快利用癞病之藥建立起你的名聲與人脈。”
“我這幾天都在醫館,府上也有不少學子自薦名帖,你看看。”
蕭滐說完墨鴉就将一摞帖子放到了宋元落面前。
宋元落随手翻了幾頁,都是陌生名字,“我對大虞學子了解不多,你知道這些人嗎?”
“我也沒參加過幾次詩會。”蕭滐無奈地聳了聳肩,“墨鴉最近也沒有時間,調查他們的事也隻能讓管家選了幾個王府的侍衛去做了。”
“家世和出身王府侍衛可以查,但他們的學識才幹卻難查。這樣,墨鴉你抽空走一趟崇禮書院,把這些帖子給錢花兒,就說是我找她幫忙看看。”
“諾。”
“但京中凡是有些名聲才幹的學子早已被其他人拉入自己陣營,如今斷不可能輕易就背叛舊主。這些人怕不是牆頭草就是早前不被看中的,有也是鳳毛麟角。王爺還是得主動出擊,哪怕是三顧茅廬。”
“好,本王立刻就命人準備名單。”
“不急,在那之前王爺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人要先去拜訪。”
宋元落放下空杯,倒是賣了個關子。蕭滐正好走回桌邊,順手拿起桌上茶壺親自替她再次斟滿熱茶。
随後才遞過茶杯“哦?”了一聲。
宋元落揚眉接過茶杯,勾唇笑道:“因洪災逃難而來的那批難民如今還被集體安置在城外難民營,還從未有人去看過。”
“康王得罪天神闖下的爛攤子,總得有人去替他收拾,替他向天神請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