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才說完,便有三人大闊步走了進來。
為首的玉面郎君姿态嚣張,邊走邊晃着水袖朝他身側的白發碧眼者抱怨道:“你自己練的藥,怎麼會沒了?老邈,你小氣!”
兩人模樣舉止都十分怪異,可衣着打扮卻盡顯奢華尊貴,一眼就讓人看出并非尋常百姓,卻也不像正經貴人。
倒是兩人身後跟着的那人,粗布短衣,面容黝黑,模樣看着就是莊稼漢,可那從容不迫的步伐和挺拔的身姿卻又充滿了貴氣。
“蕭秣?”蕭玉珩第一眼認出了這人,驚詫道。
“六皇子蕭秣?”
“真的是六皇子?”
“他不是被逐出汴京永世不得回來嗎?”
人群頓時同樣議論紛紛,與此同時還夾雜着仁侑帝氣憤卻已壓不住衆人議論聲的一句“逆子”。
“父皇,皇兄。”蕭秣的臉色也不太好,不過還是強撐鎮定上前向着仁侑帝和蕭玉珩一一行了禮。
“宋氏,這就是你說的朋友?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仁侑帝徹底爆發,氣得差點站起來。不過很快就被随行的太醫按了下去。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太醫,卻發現是個陌生面孔。
對了,陳院首被他處死了。仁侑帝這才想起來,可這個接班的太醫又是誰?
“百會穴向下一寸……”邈叔忽然開口道,與此同時,那個太醫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一樣一模一樣操作起來。
太醫的身份沒有問題,他已經在太醫院待了很多年了。禦前侍衛知曉他的身份,也知道仁侑帝的情緒狀态十分不穩定,此時紛紛互相望着遲疑是否要上前救駕。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消了,因為他們看見仁侑帝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就連仁侑帝自己都有些驚訝,他非但不煩躁了,甚至還覺得身體有了力量。
宋元落說她身邊有一個神醫,難道就是此人……
仁侑帝有些貪婪地看向邈叔,而宋元落擺平了這個可能影響她計劃的皇帝,便沉眸看向了入口的方向。
在潇潇雨聲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在緩緩走近。
宋元落将手緩緩放到自己腰間的匕首上,朝後退一步後走到濮翊揚身側,望向蕭玉珩的眼神卻夾雜了殺意。
與此同時,那兩人也已經走入了屋内。
紙傘被放下,漏出蕭滐和慕糯之的臉,以及慕糯之雙手捧着的一塊牌位。
“哐!”人群中忽然發出一聲巨響。
“侯爺。”
“鎮國侯。”
“侯爺您怎麼了?”
随即響起一陣叫嚷聲。
“我的朋友,想必大家都快要忘記他了吧。”宋元落上前接過牌位,指腹緩緩摸過上面的“安樂侯尉遲硯”六字。
“元落,你今日究竟為何——”
“為何?蕭玉珩,你不知道嗎?”宋元落猛地轉身瞪向蕭玉珩,與此同時她腰間的匕首被濮翊揚猛地抽出飛擲,匕首柄穩穩砸中福公公的膝蓋。
福公公頓時跪倒在地上。
“鬼市有一節止酒樓,據說那裡住着鬼市真正的主人。”宋元落解開胸前扣子,喜袍脫落,露出裡面的白衣,“珩,佩上玉也,所以節行止也。”
“這麼明目張膽的暗示,我竟直至見到那些黃金才明白過來。”宋元落苦笑着拔出濮翊揚的長劍直指福公公,咬牙一字一字道:“才讓他在底下等你等了這麼久。”
“宋元落,你這是什麼意思?”鎮國侯終于擠入圍堵的人群,顫抖着身子看着宋元落手中的牌位吼了一聲。
“胖太監,氣味,還有這塊梅花斑。”宋元落的劍尖劃過福公公的臉,挑開了他的袖子,在他手腕處有一塊梅花斑胎記。
“你究竟在說什麼?”
“不急,我慢慢說。”宋元落轉頭望向翹首以待的衆人,“一件件一樁樁,我都會說出來。”
“首先,便從害死小侯爺死前留下的線索說起吧。”
“硯兒何曾留下什麼線索?!”鎮國侯神情有些激動。
他确實應該激動,宋元落的視線從人群中的慕相爺移到他臉上,若她沒有猜錯,他們早已在暗中成了蕭玉珩的利刃,而時間甚至早于慕糯之嫁于蕭滐。
封建王朝的禮儀制度确實很難推翻,不然一個得到宰相,軍隊以及滿朝文武支持的王爺又何至于如此艱難,如此小心翼翼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小侯爺在離開鎮國侯府前往鬼市前曾留下一幅人物關系圖,我想他應當花了很多時間制作這幅圖,以至于等我見到那張宣紙時,紙上仍殘留着一股民間罕見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