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除根,這是蕭玉珩教她的。
“父皇,我便是今日将金礦送出去了又如何,我可以拿回來啊,我可以拿回來的……”
“阿寶,阿寶,娘為你報仇了,為你報仇了哈哈哈哈……”
“拿下這兩個刺客!”
“陛下,陛下啊~~”
屋内充斥着各種聲音,而在一片混亂中,宋元落還是清晰捕捉到了蕭玉珩悲憤不甘的最後一句話。
是對她說的。
“隻有我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隻有我!大虞若到蕭滐這個窩囊廢手裡,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宋元落,你以為他就是你現在看見的樣子嗎?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宋元落輕輕拍了拍濮翊揚,退出他的懷抱轉過身,正好看見蕭玉珩按着脖頸間的簪子,瞪大了眼睛,滿眼不甘地朝後倒去。
那兩個蓑衣客則被早早按在了地上。
根本沒有什麼偷情的太監宮女,這兩個人是江湖上專門收錢賣命的殺手。
蕭玉珩猜得沒有錯,宋元落根本沒有能力反控制住禦前侍衛。這兩個殺手也不是從屋外進來的,他們一直便躲在這間屋子裡。
楚天玑觀得今日大雨,所以宋元落将婚期定在了這一天。而早早預備好的蓑衣便成了最好的障眼物。
“陛下,一命換一命,阿寶死了,他為什麼可以苟活!”宸妃看着地上斷了氣的蕭玉珩,流淚發出癫狂的大笑,“阿寶,娘為你報仇了,娘來陪你了。”
“攔下她!”宋元落急忙大喊。
屋内所有人包括濮翊揚頓時飛身上前試圖搶下宸妃手中的簪子,與此同時,一聲“撲哧”在宋元落耳邊響起。
鮮血濺了宋元落整張左臉。
黏糊的鮮血自睫毛上墜落,宋元落僵着脖子怔怔地轉過身,看見蕭夕攬按着胸口的劍瞪大了眼睛看着執劍的墨鴉,一口鮮血噴出後倒在了地上。
“蕭夕攬意圖趁亂刺殺魏王,已被我就地正法。”墨鴉收回劍,響亮的聲音在死寂的大堂回蕩。
這并不是宋元落的計劃。
宋元落顫抖着手擦去眼周的鮮血,回頭看向蕭滐。
蕭滐背對着她,身子護着慕糯之。
宸妃被救了下來,此時扶着桌角癱坐在地上小聲抽泣着。而屋内所有人則都心照不宣地看着蕭滐。
片刻後,蕭秣跪了下來,朝蕭滐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草民蕭秣,枉殺兄長,草民認罪,請魏王責罰。”
仁侑帝的九個兒子,如今隻剩下兩人存活。而其中一人因弑兄已被貶為平民,有資格繼承皇位的隻剩下一人。
片刻後,衆大臣包括仁侑帝的暗衛紛紛跪地伏地。
蕭滐這才輕輕摸了摸慕糯之的臉,緩緩擡頭掃視過地上的臣子,随後轉身看向宋元落。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宋元落從中隻讀出了四個字——
斬草除根。
蕭玉珩死前的話猶在耳邊回蕩,宋元落的後背冒出絲絲寒意。而不多時,場上唯三站着的人走到了她身後。
九尾,邈叔,濮翊揚。
宋元落看了他們一眼,又掃過地上兩具屍體和角落抽泣的宸妃,最後望向蕭滐身後的慕糯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随後高聲道:“容王蕭玉珩,文王蕭夕攬,今日因意圖弑君而被就地正法。陛下因病薨逝,死前遺囑傳位于魏王蕭滐,在場諸位皆是證人,諸位,可有疑義?”
衆臣伏地默認不語。
宋元落于是又重複了一遍,“諸位,可有疑義?”
“相爺,可有疑義?”
被點到的慕雄雉緩緩擡起頭,目光落在慕糯之身上。
良久,他歎了口氣,搖搖頭再次俯下了身子。
“衆卿,可還有疑義?”這一次開口的是蕭滐。
“臣等不敢。請,魏王繼承大統。”
“請,魏王繼承大統!”衆人齊聲道。
“轟!”一道閃電劈過半空,照亮屋内半壁江山。
宋元落怔怔地望向屋外,疲憊感這才如浪潮一般襲來。
終于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