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得知洛共郎已經回了公司,腆着老臉找到了回國不久的斐瑛。
斐瑛面上并無過多的表情,她甚至沒有站起身,夾帶着幾分冷漠的氣質坐在座椅上,聽着第一次求她的父親語氣懇切的聲音。
“瑛瑛,我們家不能沒有後啊,不能斷子絕孫,這怎麼讓我去面對列祖列宗,你幫幫你弟弟,你們是親姐弟啊……”
斐瑛默默心裡腹诽着,斐逸除了長了一張比正常人好看點的臉外,其他的爛基因沒什麼好留下來的。
斐瑞的話沒有停下,隻一個勁地喊她識大體,顧大局。
斐瑛垂眸,看向了手邊的相框,那是一張她小時候與母親,斐逸的合照,更準确來說是半張合照,斐逸的那半被她撕去了。
其實斐氏集團在十幾年前并不叫斐氏集團,而叫許氏集團,也不是靠着薯片出名的,而是靠着行内最優質的白酒出名的,這麼多年下來,恣玉名酒早已淡出了消費者的記憶裡。
她六歲時,斐瑞婚外找情人,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她的母親許恣玉淨身出戶,還霸占了母親的公司,斐逸知道一切,卻去指責母親不夠溫順體貼。
自母親欠下離婚協議書起,斐瑛就沒再把斐逸當過自己的弟弟,也沒把斐瑞當過父親。
“他昨天和我說,他想見一面餘江海,你能進舒慕公司,我也知道你手頭上有人脈資源,可以把你弟弟撈出來,再不濟減輕幾年,之後就讓他好好學,不會再做蠢事了,作為親姐姐,你得幫幫他。”
斐瑞低聲,表現出了懇求的意味:“瑛瑛,我們是一家人啊。”
“前面的要求可以,”斐瑛笑了一下,擺出了談判的架勢,說道,“我要斐逸剩下的所有股份。”
“這是股份轉讓書。”斐瑛從抽屜裡拿出文件,說道,“你讓斐逸簽了。”
斐瑞盯着眼前的文件,手抖抖索索了起來,他知道斐瑛這幾年一直在拉攏股東,也已暗中拿到了斐氏的股份,怒氣憋在他的胸口處,就如同搖晃了無數次的未拆開的可樂瓶,隻差一步就怒洩而出。
斐氏股東會上的股東大部分都是靠着龐大的利益所聚攏在一起,現在斐氏失去了民衆口碑,這些人都想着甩掉手上的股份,現在會上甚至還有幾個曾經許氏的舊人,他這些年都沒能拆除掉。
“你這是要毀了斐氏,斐瑛!”
“我隻是拿回本該屬于我的東西,”斐瑛态度淡然,面對眼前氣得面色漲紅的斐瑞依舊無一絲波瀾,甚至帶了幾分堅定,說道,“一切都會變成原本該有的樣子。”
她會拿回所有的掌控權,會完成母親的遺願,恣玉名酒也會曾經那樣長長久久地留下來。
那股怒氣徹底自斐瑞的胸口沖了出來,連眼角的褶皺都帶上了猛烈的火苗:“就算!你拉攏了所有的股東,你手上的股份也不會超過我和斐逸!”
他恨聲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顧念着那點血脈,沒早早除掉你!”
斐瑞撕掉了手上的文件,用力地往地上一扔,摔門而去。
斐瑛面上沒有失落也沒有驚訝,隻是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空氣凝滞了一會兒,打破寂靜的是一陣電話聲。
“姜總?”
“嗯,”姜長行輕輕翻動了手邊的文件,說道,“李嘿心的股份轉讓書拿到手了,需要你來舒慕一趟。”
斐瑛起身,即刻到了舒慕公司,此時正是中午。
“滴——。”
電梯門開了,她剛走出去,遠遠地瞟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外部辦公區忙碌着,身邊還有一個臉龐陌生的員工。
“經理,你已經摸了一個上午的魚了。”
奚岑不以為然,說道:“這幾天又不忙,沒啥工作幹呀。”
“那你這樣不覺得無聊嗎?”員工頗為疑惑,湊過去也盯着電腦大屏幕上的石頭,說道,“你又刷了一個上午的石頭了,這有什麼好看的?”
他的目光浏覽過桌子上擺放得比文件還多還要整齊的石頭,困惑不解。
“哪裡不好看了?”奚岑目光沒有離開過電腦屏幕,眼睛亮亮地盯着屏幕上紫色透明的石頭,歎道,“這多漂亮呀。”
“經理你這是喜歡玉還是石頭啊?”員工撓頭,另一隻手的手指想輕輕碰幾下石頭,就被奚岑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奚岑桌子上的石頭形态色澤都十分像玉,卻一個都不是玉,更為突出的是,這些似玉的石頭都是天然的,沒有像市面上所售賣的玉那樣經曆了人為加工,更多的是被自然的風,沙,水侵蝕成了這幅模樣。
“你這些石頭,都是高價收來,以後卻也不能像玉石那樣增值賺錢,隻能當裝飾看看。”
奚岑搖搖頭,腦袋抵在了桌子上,圓潤的眼眸專注地盯住了石頭,眼神溫柔,不單單像是在看石頭,反倒像是在透過石頭看喜歡的人:“我喜歡像玉一樣的石頭,隻是喜歡,才想要買下收藏着,又忍不住擺出來炫耀,絕對不會賣出去的。”
他沒管一邊員工看傻子一樣的眼神,隻盯着石頭,又歎道:“好漂亮。”
那種堅硬又堅定的漂亮,經曆了歲月與自然的磨砺。
一聲輕笑聲自身後傳來,奚岑猛得從桌子上擡直了身體,回頭便撞上了斐瑛含着笑意的丹鳳眼,狹長的眼尾微微向上,獨具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