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哈利，這很反人類。”哈爾捧着他的胳膊捏了捏，軟乎乎。他把它塞進衣管。

“從那頭拉一下，羅恩。”

羅恩蹲着一根根慢慢拽他的手指。

“感覺像捏着鼻涕蟲。”他壞笑着，有那麼一瞬間看起來像弗雷德或喬治。

哈利說：“這又不是我幹的。”

“好了嗎？”赫敏在外面探頭探腦，“你們不會掉進去了吧？藥已經好了。”

“怎麼，你想進來看看洛哈特的傑作？那晚了，哈利衣服穿上了。你現在還護着他嗎，赫敏？”羅恩站起身，哈爾幫哈利扣上扣子。

他們走出門。

“誰都會犯錯誤嘛，而且現在胳膊不疼了，是不是？哈利？”赫敏問。

“但擺明什麼也幹不成了。”哈利用力一甩，右胳膊劃出圓潤的曲線。

“我想沒有誰能一直犯錯誤吧。他有做過什麼正确的事嗎？”哈爾的語氣不太好。他正在生洛哈特的氣呢。後者是教授，他甚至不好當面指責他。

“得了，别揪着他的教學不放了，他畢竟是個幹過大事的巫師，他隻是不适應教我們而已。”赫敏說。

“他幹的大事？在他的書裡他包治百病，而事實上他連骨折都治不好，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噢，連骨折都治不好，你以為這是什麼簡單的小事嗎？那你為什麼不自己來？”

“這可不是關鍵，赫敏。”

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又不是沒看過洛哈特的書。

書裡描寫的形象和他真實所見實在相差太多。小精靈明顯是他玩砸了，其後的洛麗絲夫人事件中仍然沒有展示出他的真知灼見，日常生活中據觀察也處處是漏洞。

這不難發現，隻要起了疑心，就會發現洛哈特幾乎沒有使用過魔杖，他所吹噓的缺乏證據，而其他教授更是懶得搭理他。

風度最好的斯普勞特面對他都會常常露出厭煩的表情。高年級的學生自不多說，忙着O.w.l.s和N.E.W.T的學生每天都在喃喃地罵他。大部分熱門職業對黑魔法防禦術都有高要求，考試标準不會因教授進度而改變。他們最害怕的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刻遇上注水的教授——哪管他享譽巫師界。

才華是一方面，他的人品也讓人起疑。他不能理解為什麼赫敏如此崇拜他，一句指責也聽不得。

“那你說是什麼。”赫敏口氣有點冷。

哈爾假裝沒看見赫敏的神情：“他華而不實，還很自以為是。他不是不清楚他的能力，但他非要逞風頭。”

“好吧，你們就是看不到他的優點。他熱心幫助哈利，這有什麼錯？是魁地奇讓哈利斷了隻手，是這個野蠻的運動（“什麼？”羅恩說。）——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傷（“什麼？”哈利說。），要是你們不那麼墨迹，哈利已經喝完藥，說不定骨頭都長出來了。”

“是你們的問題。你們看東西太狹隘了，你們不能理解洛哈特教授，對他的成就視而不見，總是抱有這麼大的惡意。我真是弄不清楚，他做錯什麼了？就算不喜歡，你也犯不着說他的壞話！”

走廊的空氣安靜了。

“哈利被遊走球撞傷了，洛哈特讓傷變得更嚴重，而在此之前我已經攔過他了，是他一意孤行。我再說一次，他比你我更清楚他的水平，但他還是做了，為了什麼？為了出風頭。”

“我的弟弟受傷了，還有人想拿這個擺名聲。我難道不能生氣嗎？”他短促地笑了一聲。

“我說了他不是故意的！想想吧，他解決了那麼多困難，對付那麼多黑魔法生物！”

“嗯，是啊。讓我想想，是誰把小精靈放出來卻收不回去？”

哈爾譏諷地說。

赫敏緊緊抿着嘴唇，擡高下巴，像某種動物攻擊前的樣子，向後仰了一下。似乎有東西迫不及待地想從她嘴裡跳出來。

“嘿，聽我說。”羅恩察覺到山雨欲來的氣息，想要說點什麼。哈利充滿希望地看着他。哈爾是很有主見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行為原則，在這件事上哈利預感到他不會讓着赫敏。他雖然對洛哈特惱火，但不想看到赫敏和哈爾吵起來。

當然，他也沒大度到說自己不在意。洛哈特給他帶來的尴尬可夠多了。事實上要真的想勸，應該是哈利自己開口效果最好。不說話，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他的态度。

正當他們互不相讓地對視等羅恩說話的時候，龐弗雷女士一把推開醫務室的門沖他們嚷嚷：“要在外面站多久？！生骨靈可不等人！”

“對不起，女士，我們這就來。”哈爾說。他和羅恩一人一邊帶着哈利，赫敏落在後面。

一場争吵被險險化解。

哈利喝着生骨靈，又嗆又咳。赫敏喂他喝了幾口水，哈爾拍着他的後背。他們兩個很有默契地不提洛哈特，也不再說話。

沉默緩緩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