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火爐劈裡啪啦作響。角落裡的壁燈暈開淺黃的光,籠罩着坐在那裡看書的人。
他們腳邊堆砌齊膝高的書,男孩随意地把胳膊肘撐在桌上,用另一隻手撈起垂下來遮擋視線的頭發,眯着眼睛飛快浏覽頁面。女孩坐得端端正正,頭發紮緊束成馬尾,利落明快。
壁爐上方的挂鐘轉到十點半的時候,安靜的房間有了動靜。哈爾押了押肩膀,赫敏邊打着哈欠邊從腳邊拽出一袋面包。
“休息一下吧。”她說着,把面包擺在桌上,回頭掏出保溫杯,給桌上的杯子倒滿熱水。
哈爾咬了一口:“鹹的?”
“偶爾也想換換口味嘛。”赫敏舒服地朝後窩進椅子裡,踢掉拖鞋把腳也放了上來。
哈爾嚼着面包站起來,向休息室的窗邊走過去。
“怎麼啦?”赫敏探出頭問。
窗外斷斷續續飄起雪,層層疊疊擠着窗沿。他把手貼在窗上,留下一個霧蒙蒙的印迹。用食指一揩,外面的雪和山瞬時清晰起來。
“雪又下大了。”他回頭說。
“要一直下到聖誕節呢,”赫敏捧着有兔子耳朵的水杯,捏了捏微酸的脖子,“我看了天氣預報。我是說,我媽媽寫信告訴我的。”
哈爾盯了她一會,環着手臂靠在窗沿上。
“其實你可以回家過聖誕節。”
原本赫敏留下是為了複方湯劑和相關調查,但現在已經先一步找出了嫌疑人。而且,羅恩和他留下來在霍格沃茨過節,家裡人都在一起。赫敏要是聖誕節不回去,想再見到父母就要等到夏天了。
“嘿,哈爾,我覺得有時和朋友一起過聖誕節也不錯啊。”
她輕快地回答,視線越過高高的椅背,溜溜達達地經過溫暖的火爐邊,停在一雙灰色的棉拖鞋上。那是很普通的老式拖鞋,沒有擺出花架子,盡職盡責地裹着主人的腳。它的鞋跟有點低而袍子又短了,纖長而富有力量的腳踝暴露在空氣中。
“而且我的表格已經交上去了。此外,複方湯劑還差點步驟。我也在等金妮被約談之後的結果。說不定我們還要進斯萊特林調查,聽聽消息。我可不敢在這時候回家。”
“我隻是提醒你。但願你晚上一個人在宿舍不會感到害怕,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行啦,快過來再看會資料吧,明天沒有早課。”赫敏雙手捂着杯子聳聳肩,褐色的頭發鋪上一層暖黃,泛着焦糖的光澤。
在這暖融融的氛圍中,哈爾重新回到座位,慢悠悠翻起了書。古老書頁的刮擦聲輕輕響起,慢慢地,間隔越來越長。當聲音最終歸于寂靜時,赫敏擡頭看了一眼對面。
他睡着了。
頭抵着靠椅的一側,書扣在臉上,一隻手按着半敞的袍子,姿勢看起來不太舒服。
她停了停,看看鐘已經快十二點,于是插上書簽,準備把他叫醒回宿舍休息。她略微理了理桌面,把書挪回桌子底下整理好,然後輕手輕腳地靠近他,移走最後一本書。
古銅色的封皮柔軟,一張陳舊的紙頁漏出指縫,不小心掃過鼻梁。赫敏屏住呼吸,他的睫毛動了動,但并沒有醒來。她伸出手想拍他肩膀,休息室的門卻突兀響了一聲。
這在寂靜的夜裡無疑于驚雷。赫敏猛地一抖,手拐了個彎“啪”按掉壁燈。
沉重的腳步跨過門檻,“吱呀”一聲,休息室的門又關上。赫敏壓低身子,半俯靠着座椅。整個休息室隻留下火爐溫吞的紅光。他們的位置在角落,既不面對門也離壁爐有些距離,不繞過來應該看不見人。
是誰?
赫敏的大腦飛速旋轉,神經繃緊傾聽悉悉索索的動靜。
那個人焦躁地走來走去,地毯發出沉悶的摩擦,最後,“咣”的一聲,似乎什麼東西砸進了壁爐。
幾塊未完全燒盡的木塊塌落,火光一下竄高,三五秒後才恢複正常。
她定了定神,慢慢從側邊伸頭窺探。隻見半舊不新的袍子像波浪起伏,急速翻滾着離開她的視線,“噔噔噔”拐進了屬于女生宿舍的樓梯間。
赫敏吐出一口氣,低頭對上哈爾的眼睛。
他撥開垂在他臉上的蓬松發絲,向壁爐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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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哈爾說。
他們現在坐在男生寝室的樓梯台階上,魔杖打光來檢查一本黑色的筆記本。那是用一截木頭從火堆裡撥拉出來的,而且神奇的是,它沒有被燒毀。
哈爾回寝室拿了龍皮手套。這是他平日練習煉金術的必需品,畢竟很多原材料沒經過處理不能用手直接觸碰。
扉頁上有花體的模糊姓名,T.M.裡德爾。封皮褪色的日期表明那是五十年前的東西,而翻到封底,印着另一個名字。
“溫斯坦利?”赫敏讀出來,“我知道這家文具店,它現在在倫敦沃克斯霍爾路上。”
“哦,是嗎?”
哈爾對倫敦市區不熟悉,他從前很少出過門。但這本子他有印象:“這看起來和金妮那本日記很像。”
“我想就是那本,她把它丢了,以為燒光了。不過顯然,它裡面藏着神秘魔法。”赫敏指尖一顫,忍住想要觸碰的沖動,抽出魔杖敲了日記本三下。
“急急現形!”
沒有反應。赫敏不覺得氣餒,要是一本防火的日記本能被這樣輕易破解,那也太對不起主人的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