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比半個小時前更燦爛了一點,赫敏把面包火腿一樣樣拿出來,又把窗戶開得大大的,好讓早飯的味道不要停留在休息室。就着和煦的風,他們邊吃邊聊天。主要是赫敏在講,哈利負責傾聽和提問。
“準确來說是哈利殺死了蛇怪,在福克斯的幫助下。它帶來了分院帽,啄瞎了蛇怪眼睛,然後哈利從帽子裡抽出了格蘭芬多寶劍。”赫敏盡可能用簡潔的語句按時間線向哈爾複述最近的故事,不給他造成理解困難。
坐在她對面的哈爾發尾帶着潮氣,穿着寬松的白上衣和黑褲子,上衣下擺沒有紮進褲腰,随意地散在外面。他正在給自己倒牛奶,手臂懸空,聽到“寶劍”就停住了。
“劍?分院帽?”他的眼睛眯起來,“為什麼教授們不能過去呢?既然福克斯已經找到了他們。”
“沒有人知道密室怎麼進去,鄧布利多教授說是哈利自己呼喚了福克斯,才能使它找到位置趕過去,這涉及神秘學知識。”赫敏趕緊解釋,“你想想,多虧了那把劍,哈利用它捅穿了蛇怪。”
哈爾看着她,她看着哈爾。
“哇,”一段短暫的沉默後,他用一種虛弱的聲音說,“那條蛇什麼尺寸來着?他真猛。”
“嗯.....大概二十英尺。這還沒完呢,之後他和羅恩一起對付了裡德爾和他的一個手下。就是害你被石化的那個,叫彼得。”赫敏頓了一下,“他是個阿尼馬格斯,平時,平時——”
“阿尼馬格斯?我知道,像麥格教授那樣,”哈爾腦子裡跑出了一堆動物,雞,蜘蛛,貓頭鷹,這是城堡裡出現最多的,“那他是什麼形态的?”
“老鼠。”她沉重地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是斑斑。”
和伏地魔的手下同床共枕,放在誰身上都足夠讓人失去理智。
哈爾差點把剛喝的魔藥吐出來。頭發稀疏的,矮胖的中年男人,一隻老鼠。把兩者的形象聯系在了一起不會花太多功夫,他強迫自己不要刻意去想,在赫敏關切的視線下故作冷靜地喝了口牛奶壓壓惡心。這學期光是看見斑斑就不下幾十次,一個學生要是在貓頭鷹遍地飛的城堡裡養老鼠當寵物,随身攜帶是必然的。
“還有什麼?”他有點麻木地問,覺得聽到任何東西都不會比這更有沖擊性。
“哈利用蛇怪的毒牙紮了日記本。而裡德爾是伏地魔在霍格沃茨上學時候的名字,所以,你明白了吧?”
“伏地魔?”哈爾總算找到一點熟悉的東西,正吻合他第一次見到小精靈後推測出的其中一個結論,便馬上把斑斑扔到一邊。如果是伏地魔,那原因馬上水落石出。他又要向哈利複仇,又要重新拾回自己的勢力,密室這件事的确是值得利用的突破口。
現在裡德爾本身又一次灰飛煙滅,目前重要的是他可能存在的一些部下。
“怪不得。但據我了解到的是,還有一個參與謀劃的人沒有被找出來。”
“誰?”赫敏警惕地問。
“多比的主人,我今天又見到多比了,”他指了指空籃子,“早飯是它送給我的。好吧,這回我可以跟鄧布利多教授說說這些事了。看看能不能揪出它的主人。”
“我去喊哈利起床了,過會見,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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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不記得他昨晚怎麼睡着了,似乎是以一種昏迷的姿态倒進了被子裡。這一覺綿長舒适,睜開眼,外面還是灰蒙蒙的,窗簾緊密,隻有一點點金光從縫隙裡透出來,像餅幹屑一樣撒在地上。
他懶洋洋地盯着它們看了一陣子,即使肚子餓了也根本不想耗費力氣從床上爬起來。美好的早晨應該随心所欲地度過,況且他的四肢出現不同程度的酸痛,進一步阻攔了他起床的步伐。正當他準備閉上眼睛再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哈利看了看手表,八點半,難道赫敏這麼早就來看望他們嗎?
事實證明他想錯了,一個熟悉的高個人影用腳尖踢開門進來了,他的頭發垂在肩上,有點淩亂,懷裡摟了一堆紙袋子,還提着一個小巧的錫壺。
哈利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弄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早上好,哈利。”哈爾的語氣稀松平常,把東西全都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越過哈利走到窗邊拉開一點簾子,“不介意我照點光進來吧?這裡實在有點暗。”
“不介意。”哈利呆呆地回答,“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兩個半小時前,你們都在睡覺,我就先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他走回來,從袋子裡拿出面包,用錫紙包着的炒蛋培根火腿,一些小蛋糕,一把葡萄和幾顆小番茄,“我給你們帶了早飯。”
哈利的眼睛跟着他轉,一縷燦爛的陽光落在哈爾的頭發上,使他的黑發閃現出金褐的色澤。
“哈利?”
哈利回過了神。
“你沒事了嗎?”他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啞的驚人,連忙咳了兩聲,“我是說你的手,那應該是在石化之前受傷的。”
“現在沒什麼問題。龐弗雷夫人治療過了。”哈爾活動了一下右手手腕,“那麼你呢,哈利。”
他的眉毛帶着話音在尾端奇異地上揚:“我聽赫敏說,你用格蘭芬多寶劍殺了蛇怪?”
換做任何一個其他人這麼說,哈利一定會勉強肯定,再拼命擺手,不不,這全靠運氣,羅恩和福克斯的幫忙,可是哈爾也這麼問,簡直要把他羞壞了。
“我們主要是靠着那副棋盤才支撐了那麼久,等到福克斯趕過來。而且,我差點死了。”哈利拉起袖子,給他看昨天被蛇怪咬的地方,“多虧了福克斯,它的眼淚有治愈的功效。”
“疼嗎?”哈爾看不出什麼痕迹,但依然謹慎地檢查了一下,确認完好如初。
“有一點。”哈利誠懇地說,然後鼓起勇氣開口,“還有你的棋盤,它被蛇怪弄壞了。對不起。”
他同時還覺得心虛,蛇怪咬碎一大半棋子,棋盤看上去完全毀了。要是哈爾醒着,他一定會同意這樣使用棋盤,然而不管怎樣,在事情結束後,向物品的主人坦白損耗的壞消息絕不是輕松的事。哈利不像洛哈特那麼厚臉皮,把人的骨頭拿掉還好意思索求感謝。
況且壞的東西好像不止一個。那面鏡子也報廢了,比棋盤崩潰得更徹底。
他真不願意跟哈爾說這個。可是他遲早會知道的。
“别說傻話,”哈爾半笑半歎地搖了搖頭,“它當然沒有你們的命重要,現在它在哪裡?也許我有修複的機會。”
“在鄧布利多校長辦公室。”哈利立刻回答。
“我們本來也要去辦公室一趟,鄧布利多教授叫我們去呢。這下正好。”哈爾催着哈利離開舒适的床鋪。哈利簡單洗漱後,邊拿起一塊面包,邊和哈爾一起往二樓滴水怪獸的雕像走去。
“嗯......還有件事,哈爾,”他咬着面包含含糊糊地問,“你知道斑斑嗎,赫敏有沒有跟你說過他?”
“彼得?那個阿尼馬格斯?怎麼了?”
“你的鏡子碎了,我們嘗試了幾次,一點辦法也沒有,”哈利聽到一聲深深的吸氣,連忙補充,“是彼得幹的,受裡德爾的,呃,就是伏地魔的指示。冷靜點,他已經被抓住了,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