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着熟悉的香水味，金向昭再一次感歎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然而對上一雙陌生的眼睛，她短暫愣了一會兒。香水是從對方身上散發的，隻是經過走廊，持香能力也暈染着周圍活動的分子。

“向昭歐尼？”她試探性叫自己的名字，金向昭下意識“欸？”了一聲，對方很快朝屋裡招手，“偶媽歐巴，快點啊。”

歐巴？所以是樸成訓的妹妹嗎？記憶中聽他提起過幾回，“是藝智嗎？”金向昭笑着問。

“内，歐尼早上好。”樸藝智一點也不認生地朝自己打招呼，熟悉程度似乎超過她的想象，“歐巴他動作太慢了，我和歐尼聊會兒天吧，歐尼急着走嗎？”

“現在嗎？”金向昭低頭瞥了一眼手機，“還早喔，可以陪藝智聊一會兒，所以這幾天是來找成訓玩了嗎？”

“阿尼，是監督他。”樸藝智眯了眯眼，一副小大人的嚴肅表情，“和偶媽一起監督他有沒有好好工作。”就像小時候每一次在訓練場抽查成果一樣，她打量着面前這位姐姐的模樣，從自家哥哥零散的形容中拼湊出形象，“歐尼，上大學開心嗎？是什麼樣子的？”

大學？這個名詞似乎是在逐漸離自己遠去，可對于對方而言，卻是不久後要迎接的事，“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啦，不用擔心，放平心态去面對。”

“哦…那歐尼對我——”

“藝智，你的背包自己拿好了嗎？”

房間裡傳來聲音，金向昭同樸藝智揮了揮手，扭頭正好對上到層的電梯，就在門快要自動關上的最後一秒，樸成訓摁着外面的按鈕跑了進來。

眼神短暫對接，他似乎始終觀察着自己身後的情況，她不由得疑惑回頭看了一眼問，“怎麼了？沒有和妹妹她們一起走嗎？”

“今天偶媽帶她出去玩，不着急走。”樸成訓這樣解釋，和方才樸藝智的說法完全不同，隻是他停留一段時間的眼神緩緩收回，不動聲色松了口氣，看來沒有和羅渽民在一起。

“向昭今天去上班嗎？”

“嗯，不然呢？”金向昭揚唇笑了一下，“人總是要工作的呀，不然可怎麼辦。”

“公司最近的事……其實都有聽說。”他下意識抿着唇，屏着的一口氣又無處安放，“還好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沒有被影響多少。”是因為他的陪伴嗎？無聲的世界裡，他總有一句後綴問着自己。

“不過看上去，你好像有心事的樣子？”金向昭盯着樸成訓走神的瞳孔，有些不解，“最近的工作…很辛苦吧。”

“阿尼，不是這個問題。”樸成訓裝作若無其事地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隻是最近有點困惑，明明都是我自己，有時候卻會分不清，很多粉絲喜歡我是因為樸聖焄選手的那段過往，還是因為樸成訓。”

“有時候好像很難和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别，是吧？”他擡頭反問對方，眼底閃過一絲期待。這樣說的目的何在，自己其實一直都分得清，可金向昭呢？

不要留戀過去。他想說的，和羅渽民并非一個意思。既然都過去了，那便無法回頭。

“就算是停留在原地，也在向前走不是嗎？”金向昭看着亮起數字的電梯，脫口道，“相信喜歡成訓的粉絲，會分得清現在的喜歡的。”

“是嗎？”樸成訓的眼眸瞬間亮了亮，他要去地下停車場，還要再下兩層，而金向昭已經是出單元門的準備，他總算露出笑容，“工作順利，一會兒見。”

金向昭的答案，他知道了。羅渽民的漏洞，他抓到了。既然有全圓佑的先例，那便證明過去也并非沉重得非他不可，又或者說，時間代替情感沖淡一切。

誰是初戀重要嗎？樸成訓想，樸綜星有時總在耿耿于懷的問題，自己無法理解。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初戀，冰球、大提琴甚至是花滑，最後的結局不過也是一一割舍成為回憶。

有人幸運，他可以直接通過釜山的捷徑，有人平庸，可打碎重塑，向來是樸成訓如今最擅長的事。生在釜山的人終究是要走出去離開的，相反，他在朝未知的地域前進。

—歐巴，下午的FM要努力哦，我和偶媽會來現場看的kk，另外，向昭歐尼真的很漂亮，但感覺歐巴有點懸呢

手機屏幕亮了亮，樸成訓無奈撇了下嘴，又唱反調啊……

樸成訓的話在金向昭心底掀起了一層漣漪，不過很快又被原定的計劃撫平。大多時刻繼續向前走的總還是她一個人，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規劃，無關過去任何人的感情，反正永恒陪伴自己的隻有自己。

C位成團，普通成團，成團失敗。金向昭在電腦上列着思維導圖，第三輪賽段，離最後的offer僅有幾步之遙，初錄制時一直在盤算的後路，依舊尋找着。

C位成團，按照剩下的人選，11人組排除自己，她暫且需要兩名不同風格的cody，組隊過的崔宣真和蔡娟鬥是心儀向，不同風格的編舞鄭仁誠與趙多源，當然還有策劃設計，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不得不在簡文石的名字後寫上孔玄瑛，負責舞監攝影後期等等的禹寅碩以及程孝元，當然還有制作人樸藝彬以及風評不錯的尹善希。

可以順利嗎？金向昭合了合眼，思緒再次跳轉，如果隻是普通成團呢，她隻能聽天由命，那再糟糕一點……淘汰了呢。金向昭翻着那天手機相冊裡留下的圖片，兩手準備也是必須的。

面對Kodim Coffee的簡曆一鍵郵箱發送，雖然又要回到枯燥的審計崗，但至少離家近也是一個優點。淘汰的話，首爾肯定是不想再留下來了。金向昭壓下電腦，趴在桌面發呆。

程孝元還在心無旁骛地追劇，有時金向昭會羨慕她可以在享受的同時學習剪輯技巧，讓自己在看賬的同時再想其他事，估計腦子會爆炸。

“電話。”程孝元拍了拍金向昭的肩膀，示意她手機已經振動了有兩回，“不用緊張啦，下午我們隻要發放逆應援的東西就可以，不難的，跟着我就沒問題。”

出去休息會兒吧。她看着金向昭還在閃爍的手機這樣說，别太緊繃了，該玩的時候就該玩。

金向昭知道那是程孝元給自己的私人空間，可陌生電話她向來是不接的，不認識的，除非是連續第三遍打來。

“向昭妹妹。”接通那一秒的稱呼對方幾乎自曝身份，金向昭遲疑片刻，拿遠後又看了一眼号碼才确定，“碩珍歐巴？又換手機号碼了嗎？”

“阿尼，隻是用部隊裡的電話撥出來而已。”他淡淡笑了一聲，像是玩笑的語氣，“還剩不到一個月了，wuli向昭有給我準備什麼退伍驚喜嗎？”

“啊？”金向昭一時沒反應過來，音頻短暫空了幾秒，“歐巴退伍回來的時候……”

“決賽的那一天，會來現場給我們向昭撐腰的。”金碩珍吞了口空氣，不經意瞥過身邊的人，“我們約定好吧，這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莫？恰噶瑪。”金向昭努力消化對方說的信息，皺了下眉，“這是……公司會同意的嗎？”

“我的私事公司應該管不住吧。”金碩珍抿唇，輕描淡寫地安撫，“好歹叫我一聲歐巴，我給向昭妹妹加加油怎麼了？”

“哦，這樣啊，一定會努力進決賽的，謝謝碩珍歐巴。”金向昭靠在走廊的角落，堅定回道。思維導圖的三條路，她總要走成一條，無論什麼不确定，都在大框架的計劃之中。

她垂眸盯着黑屏的手機，餘光裡目送經過的闵熙珍身影，習慣性咬着嘴皮。會是第二個金向昭嗎？第二個，被公司輕易地抛棄，一名員工而已，她甚至沒有對方的有名。金向昭低頭掐着手，若有所思。節目可以順利地錄制到決賽吧…當初踢掉自己的PDnim。

“嘟嘟”兩聲挂斷電話，金碩珍總算“呀”了一聲，“能不能不要這麼擠眉弄眼地看我，哥辦事還不放心嗎？”

“哪有這個意思。”田柾國反駁。

“知道你很想去現場，但是冷靜一點，别發瘋。”金碩珍想起他拜托自己的那些話，忽而輕笑一聲，“現在隻有我去，才是順理成章的，你們兩個出現，想都别想了。”

“嘶…哥非要這麼刺激我說話嗎？”他皺着臉，心情頓時不美妙。

“但是你拜托我去，不怕她喜歡上我嗎？”金碩珍觀察着田柾國的表情，故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