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要參加《戀愛兄妹》是離職後的第一選擇,雖然沒有相應的報酬,但至少可以公費旅遊,不考慮後果,自由地放肆一回,哥哥意料之外十分支持自己的決定,這樣告訴金向昭。
為什麼全都變了,明明不是這個時間點。這幾天去公司收拾最後的東西時碰到田柾國,他一臉愧疚着念叨,說不該讓自己去SM的,而後又自我矛盾地苦笑,喃喃自語,果然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嗎?
其實金向昭也沒什麼東西可以拿,工位都是流動性的,她友好地向韓海貞道别,抱着電腦包可能是最後一次乘上電梯。或許在田柾國反常的那些話裡她就應該意識到不對勁,都是真的,平地而起的高樓之下也有一塊塊腐爛潮蛀的磚頭,而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其中最無名之一。
面試期太漫長,離職的手續格外利索,金向昭看着公司給自己原定的勞動合同找理由完美畫上句号,至少不用付違約金,條件是所有事都當成秘密永遠爛在肚裡。她究竟是渺小的塵粒嗎?
哥哥,我們好像又在被迫長大了。金向昭扯了下嘴角,任性地将東西交到金向赫的懷裡。我們向昭難過嗎?這一次哥哥來接你回家了。他眼神意味深長地看着自己說,金向昭有些摸不着頭腦。
“為?我哪一次回家不是歐巴來接的嗎?”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樣子讓金向赫的心感到揪痛,“有啊,好幾次都忘記來接我們向昭回家,所以歐巴也要反思自己。”
高中時因為學業錯過了你懵懂無力的學生時代,工作時因為異地分隔獨留你一人在雪夜延誤的機場,哥哥和妹妹意味着什麼,年齡差、永遠無法重合的人生階段、以及不斷的錯過。金向赫将對方的東西抱緊在懷裡,良久才笑着說,“走吧,我們真的回家了,偶媽阿爸會在家裡準備好向昭喜歡的食物。”
“為什麼不追上去。”金碩珍難得空出一天的休息日,收到闵玧其消息時說不驚訝是假的,和他記憶中的時間線完全錯亂,可世界卻又在以它認為的準則繼續運轉。
“又是春天了。”闵玧其站在玻璃窗後向外望,樓下的身影縮成一個個黑點讓人看不清,她好像抓不住的風,又再一次從自己的面頰吹過,明明是即将溫暖的春風卻好像留下冬日潮濕的雪意,還會哭嗎?金向昭,好像眼淚流過的觸感,闵玧其心底默問的對象卻是自己。金向昭的冬天什麼時候可以結束,不是說春日來臨就見面的嗎?可為什麼迎來的是離别。
“和柾國為什麼都這樣子。”金碩珍無奈歎氣,“和公司商量過了嗎?準備什麼時候入伍?”
闵玧其知道答案,此刻卻說不出口。原來他們經曆過不幸,才能感知幸福的真谛,或許他和金向昭之間的牽連與人生,就是與心想事成相背的一條長路。
“哥。”
“怎麼了?”很少聽他如此鄭重的語氣叫自己,金碩珍不免也跟着嚴肅。
“真的很讨厭被定義為大人。”
金碩珍愣了一秒,下意識摸着自己光滑的短發,嘴角微勾,“很久沒聽你說這樣的話,好像因為她,又找出原來那個闵玧其了。”
冬天過去了,春天也來了。過去的闵玧其總這樣說,這是他來到首爾的第幾年。四季好像隻是一個計量單位,然而如果可以,他現在想要回到有金向昭在的冬天,說,除了大海什麼也看不見的釜山,卻有着比首爾溫暖的春日。
離開首爾的那一天準備從仁川機場出發,從國家的這一端飛到那一端,睜眼閉眼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航程。為什麼不從金浦出發了?金向赫好奇問。
“就是想嘗試一下新的生活。”勇敢地走出舒适區,告别習慣的一切,金向昭把自己徹底打碎重塑,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歐巴,你說回去後阿爸偶媽不會說我吧。”
“都是成年人了,以前的别扭也應該說開了,其實偶媽也很想你,你不在她的身邊,她總是和我說擔心向昭,可又害怕讓向昭焦慮,所以總是裝成最安心的後盾。”
“我知道,離家很遠,我也會有不安。”
“偶媽很愛你,現在可以重新做選擇了,向昭是自由的。”金向赫輕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後腦勺,彎唇安撫,“所以不要有壓力,先享受接下來的旅行吧,綜藝節目有鏡頭也不要緊張,歐巴會陪在你的身邊,至于工作…阿爸偶媽也不是完全沒有途徑,歐巴現在也有關系網,那些讨厭的人際關系交往,向昭不想做的,家裡會盡量幫你解決。”
“就是感覺……大城市生活的節奏真的很快呢。”金向昭手中緊攥着手機,刻在骨子裡抿唇的習慣還是沒有改,“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來首爾了。”
離開前最後用工作号上傳了實時動态,最後一條以KimDo名義更新的内容,金向昭看着戴了口罩連帽子都沒有遮的具廷谟,不禁笑出聲。“居然真的會有人來送我。”她其實最初隻是發着玩的,或許以後也不會這麼碎碎念地更新動态了,感覺随着年齡增長,不是分享欲的降低,而是并沒有那麼多想要說心裡話的人選存在。
“剛給我過完生日就要走了,真的會懷疑是不是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