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澤宇沒說話,眼睛都沒有放在他身上。隻是心裡劃過一絲波動,但也僅僅隻有一絲,劃過後,徹底歸于死寂。
回家……
他也算是年少成名。
那麼努力長大,隻為保護那個不被家族利益當作誘餌的孩子,僅有九歲出頭的孩子。可惜年少成名總要付出時間與代價,等他有能力去保護當初那個小小的人兒時,被保護的人卻已經不在……
孤零零站在夜家大門前,他看着頭頂筆鋒淩厲的夜府兩個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可笑。
他也終于被這個家抛棄,孑然一身。
原來走得近的人連命運都一樣,一樣被家族抛棄。天大地大,一樣不知歸處。
所以啊,他沒家了。
從離開那刻起他就沒家了。
夜澤宇沒說話,其他人也沒說話,前方五人面面相觑。
“二少爺?”領頭的不甘心再次喊道。
墨九轉身看向夜澤宇,見他真的目光平靜,毫無波瀾,心底一痛。
他們兩個都是被家族抛棄的孩子,獨自面對江湖飄搖,沒有人心疼。
“走吧。”墨九輕聲開口,擡腳向前走去。
迎風而起的長發随風飄揚,發絲劃過夜澤宇鼻尖,帶着他記憶中的味道。
他神情微怔,忽然眉眼輕彎,有笑自心底蕩漾開來。
他還是有家的。
有他的地方,哪裡都是家。
“喂我說,”冷冥看着那兩個說走就走的身影,操碎不少心,“他們怎麼辦?不管了?”
“殺了。”
輕飄飄兩個字從空氣中傳來,不帶任何情緒。明明是那麼血腥的事,聽起來卻像是在說今晚吃什麼那麼簡單。
“二少爺……”領頭的一驚,一股寒氣突然冒起。
冷冥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像這種殺人還不用負責的事,他很樂意借來鍛煉手腳。
“影一。”
“是。”
幾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林間,身後有慘叫聲不停傳來,清脆悅耳,煞是動聽。
從憶相鎮回來的墨九一直住在衡州城欣悅客棧,因為他知道墨楚一定會來這裡找他。若他啟程去了另外的地方,墨楚能不能找到他先不說,他敢肯定那厮一定會失望。
所以他哪兒都沒去,隻在欣悅客棧。
跑了幾日的文卿卿莫名其妙又回來了,葉弘帶着她離開衡州城回了彼岸鎮。走之前他像往常一樣在欣悅客棧對面那個酒樓坐了一天,時不時看一眼欣悅客棧關起來的大門,仿佛看見了黎明前那道越來越亮的曙光。
這些人都走了,唯一讓墨九感到無奈的是那主仆三人,像被施了法一樣,怎麼趕都趕不走。他雖然不拒朋友這個詞,可他很拒冷冥這個“朋友”。
其實冷冥也沒做什麼,無外乎就是早晨敲門喊他吃早餐,上午喚他出門聊天,中午再叫他用午膳,下午拉他下棋,晚上繼續和他同桌用晚膳……
看起來很平常。
可對一個習慣了孤身獨處不願他人親近的人來說,真的是一種折磨。
這種折磨沒持續多久,五日後的清晨一道消息突如其來,亂了他繼續等墨楚的心情。
消息言,歸一谷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