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住進夜家的夜澤宇這幾日又把自己當成了透明人,連帶那處院子的門都關得死死的。院子裡除了夜澤宇就剩一個楊林,連個下人小厮都沒有。
因着楊林腿有殘疾,一日三餐都是夜澤宇準備的。不過院子裡可沒有小竈,好在夜九池走之前給他留了不少銀子,所以就算不吃夜家夥食他也能保證自己和楊林這段日子衣食無憂。
院子裡,楊林一打開房間就看見有一道淡藍色身影坐在一棵大樹底下,偶爾會擡頭看一眼沾有泥土和灰塵的樹葉,目光中滿是缱眷與思念。
“二少爺。”楊林踱步到他面前,小聲喚了一聲。
夜澤宇收回目光,連同那份思念一起,隻是神色黯然,眼睛裡沒有光亮,“以前娘親的院子裡也有一棵這樣的樹。娘親喜淨,所以每日差人打理,我從未見過那棵樹上的葉子沾染一點兒泥土。”
可現在這棵樹卻滿是泥土,不管樹葉還是樹幹。
“二少爺,夫人她……”楊林聲音哽咽,像是想起了極度恐懼的事,身子抖得厲害。
“楊叔,你知道娘親後來住在哪裡嗎?”
“知道是知道,可……”楊林頓住,沒再繼續說下去。
“可是環境很差是吧,我能想象。”
那日他親手下葬,見到過他娘親骨瘦嶙峋的手臂,還有上面斑駁錯落的鞭痕。連手臂處都是如此,他又如何不知她這兩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楊林沒再開口,隻是臉色越發難看,明明受折磨的是慕書錦,可他卻覺得他的心也揪疼不已。
那哪兒叫環境很差啊,那都不能被稱作“差”,那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夜澤宇還坐在那棵樹下,不出門,也不與夜家打交道。當初他隻答應夜崇來到夜家,可沒說來了之後要做什麼。如今他人已經在這座府邸了,便已算是信守了承諾。
他從不覺得他的到來會影響什麼,但周圍的眼睛卻時時刻刻盯着那個院子。有夜崇派來的,有夜澤川派來的,還有一位親自到訪的。
左上角的屋頂上不知何時站了一位白衣飄飄的少年,手中拿着一個愛不釋手的匣子。許是發現院子裡那人沒注意到自己,腳下的瓦片突然發出“咯吱”聲響,尖銳又刺耳。
“來了便來了,站在那裡做什麼。”
夜澤宇毫不意外少年的到來,起身進屋子端來一個凳子,彼時少年已經從屋頂下來,笑嘻嘻和他打招呼,“宇哥。”
“今日怎麼過來了?”夜澤宇招呼他坐,自己又坐回那棵樹下。
紀凡今日不是來找他聊天的,他很好奇他接下來的打算,尤其據他所知這個夜家又有新的動作了。
“聽說夜澤川昨日出了門,往江南方向去了,宇哥不好奇他去了哪裡?”
“南墓。”夜澤宇幽幽道出兩個字,語氣很平淡,表情很冷漠,但吓得紀凡很吃驚。
“南墓?他去了南墓?”紀凡懷疑自己可能聽錯了,“他去南墓做什麼?”
不對,他進得去南墓嗎?
夜澤宇隻是笑笑沒說話,對于夜澤川為何去南墓一點兒沒興趣。
其實他沒有刻意去了解夜家的事情,奈何有人喜歡到他跟前炫耀。不過他還是在心底為夜澤川默哀了三秒,畢竟南墓可不是那麼好進的,他有理由懷疑夜澤川可能連南墓的門都進不去。
知道夜澤宇不喜歡談論夜澤川以及夜家的事,紀凡收了話口,換了個新的問題,“你呢?接下來什麼打算?總不能一天就待在這個院子裡吧。”
夜澤宇沒有回答,倒是視線似有若無地掃過紀凡手中那個匣子,升起半絲好奇,“能打開幾把了?”
上次見到紀凡用七殺還是龍吟一劍,如今幾個月過去,至少也該有第二劍了。
“嘿嘿,宇哥要不要試試?”紀凡伸出右手在匣子上摩擦片刻,眼中閃過躍躍欲試的神色。
夜澤宇也着實有些好奇,聞言立刻從樹下站起。隻見他右手向下一揮,淡藍色幽光便從他指縫間升騰而起。下一瞬隻聽“嗖”地一聲,銀狐彎月破門而出,眨眼間就被他穩穩握在手中。
“砰!”
有拍擊聲落在七殺匣上,緊接着匣子轉動,齒輪連着外力被一下拉扯開,劍光掠影,如風随行,片刻間夜澤宇面前已經有三把劍立于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