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便宜的史閻帶着夜九池一路奔跑,從北古方向繼續往北,已經快要跑到最北邊。
最北邊有一座古老的城池,不管是城牆上看不懂的文字花紋還是城牆内上了年紀的藤蔓枝葉都在傳遞一個訊息,這裡很古老很久遠,至少比四域的出現還要久遠。
見史閻已經不再帶着她跑,反而望着前方城門肅然起敬,夜九池幽幽開口,“到了?”
那城門連個名字都沒有,她看得特别不起勁兒。
“到了。”史閻的語氣很激動,有一種終于完成任務的成就感。
他原本是沒有機會再離開那處地牢的,要不是莊主大發慈悲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根本看不到天上的太陽。說起來他還得感謝夜澤川,多虧有他相助,不然單靠他一人很難在那樣的情況下帶走夜九池。
“夜九池,你真該慶幸我接到的命令是不能傷害你,否則就你在西山的所作所為,我絕不會讓你安然無恙到這裡!”史閻恨恨地看了夜九池一眼,卻也隻能過過嘴瘾,不敢真對她怎麼樣。
夜九池睨了他一眼,原本話不多的她此刻卻忍不住嗆他一聲,“安然無恙?我怎麼記得我還被下了藥。”
“那藥又不是我給你下的,休想賴我頭上!”史閻又不傻,馮然要給她下藥,他自然樂見其成,“行了,走吧,莊主想見你很久了。”
兩人從城門進入,一路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有藤蔓蔓延,然而再多藤蔓都不及古城盡頭遍地花開的藤蔓。連綿不斷的藤蔓将古城盡頭的一座府邸包圍,隻露出正前方那扇大門敞開着。府邸沒有牌匾,隻有兩尊巨大的蛇雕盤旋在大門左右。那蛇雕身形極為熟悉,纏在夜九池腰間裝死的一一無意間瞟了一眼,下一刻身體緊繃,蛇眼如刃。它雖然在努力克制情緒,但夜九池還是察覺到它氣息不穩,似有暴躁的傾向。
她伸出左手悄悄覆在一一背上一下又一下輕撫,終于将一一的情緒穩定下來。為避免節外生枝,一直纏在夜九池腰間的一一被她悄然收進了袖子,沒引起絲毫注意。
擡眼看向府邸門口那兩尊蛇雕,夜九池的眼神不知不覺冷下來。
難怪一一突然情緒暴動,這是蚧,是和它同出一脈的蚧。一一運氣好,有幸活着,可是眼前這兩條蚧卻沒能逃過悲慘的命運。
還有剛才史閻提起的莊主……
因為離九幽的存在,因為九幽時代對世人的影響,如今江湖上除了九幽山莊莊主外幾乎沒人敢自稱什麼莊主……
夜九池眯了眯眼,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靠近心中一直以來猜測的真相……
“禀莊主,幸不辱命,我将夜九池抓來了。”
大殿内有空蕩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夜九池遊離的思緒。她回過神來,順着前方高處望去,原本以為會看見一個還算熟悉的身影,然而高處那人把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連眼睛都沒露出一隻。
“夜九池,你終于來了!”
那人開口,是從未聽過的聲音,也是令夜九池相當意外的聲音。
她以為以那人如今的實力聲音至少也是渾厚深沉的,可現在這個坐在高處的人卻像是沒有嗓子一般,聲音聽起來極盡滄桑,桀桀之聲滿是怪異,無端讓人覺得自己仿若置身地獄之中。
夜九池擡眼直視上方莊主看不見的眼睛,輕緩的聲音在大殿内卻有回音環繞,“你認識我?”
“我認為我們應該認識。”莊主說話總有一種捉摸不透的深沉。
“可我認為我們不必認識。”
“你既然取名九池,又何必急着否認。”
“你既然自稱莊主,又何必藏頭露尾。”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說出來的話越來越明晰,可也越來越隐晦。但更明晰的話題卻沒有再繼續,且是由夜九池主動結束了這話題。
“我被下了藥,你能解?”
聽聽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關系不錯,連史閻都遞給夜九池一個佩服的眼神,不敢想明明是階下囚的她哪兒來的勇氣朝莊主要解藥?
“不能。”
莊主自然不可能傻到給夜九池解藥,何況他也沒有解藥。
“這是哪兒?”
夜九池似乎真的沒有當階下囚的自覺,問題一個接一個,全撿自己感興趣的問。
“黑獄。”
莊主有問必答,不管那回答于夜九池是否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