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被四域觊觎的天下閣似乎逐漸退出了四域視野，沒有誰再念念不忘天下閣内的功法秘籍。

除了馮然。

自九幽山莊逃跑後馮然原本是打算回北古的，還沒走到龍騰江卻急匆匆停下腳步。龍騰江波光潋滟，卻映照不出他内心的安甯，反而成了他猶豫不決的見證者。

他此刻回北古并不是明智的選擇，古玄明一旦需要傀儡就會從四域搶奪，到時他又是逃不開的結局。可不回北古他還能去哪兒？四域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江湖好像也快沒了。

他在腦子裡一個個篩選還能去的地方，最後鎖定三個字，天下閣。

冷冥此刻正在九幽山莊奮戰，天下閣必然守衛松懈，這是一場天時地利與人和的賭局，他誓要把握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月挂中天，銀輝灑落，天下閣燈火通明，宛如不夜城。

蕭清楓和影一一直守在天下閣，加上坎一等八人，對付個受傷的馮然綽綽有餘。

馮然還沒有進到迷霧森林，隻在索命橋就被發現。食人鷹翺翔于天際，一聲鳴叫引來蕭清楓和兌七好奇查看，馮然根本沒來得及隐匿身形。再之後……

不太清楚，反正據冷冥得到的消息，馮然沒被他們丢下索命橋，任他自生自滅，沒關心他的去處。

彼時冷冥他們已經進到歸一谷，谷外被古玄明派來的傀儡重重包圍，谷内一堆傷者正在排隊等顧希顔治療，已經過去半個禮拜。

幾乎每個人都受傷嚴重，不是肋骨斷裂就是内力耗盡，要不就是被痛苦的情緒包圍，還沒從楚靈兒的最後那幕清醒。

一向自稱樂觀派的楚墨連着兩三日沒有好好吃東西，手中拿着紫薇軟劍一發呆就是很久，顧希顔想讓他好好休息都沒用。

倒是能用藥物讓他休息，可那人一旦睡着就會做噩夢，夢裡全是楚靈兒躺在血泊之中的場景，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吱——”

房門被打開，顧希顔帶着夜九池走進屋裡，擡頭示意那個被悲傷氛圍籠罩的少年，“你想想辦法吧，他再這樣不行。”

本來就受傷未愈，再這樣不吃不喝下去身體遲早出問題。

“我去看看。”

房門又被“吱”一聲關上，顧希顔将獨處的時間交給了兩兄妹，楚墨卻根本沒注意屋裡多了道墨綠色的身影。

夜九池慢慢走上前，看見她那個一向吊兒郎當的二哥此刻滿目悲傷，雙手緊緊握着紫薇軟劍，似乎這樣就可以假裝楚靈兒還在他懷裡，沒有被閻王爺無情帶走。

“二哥。”她輕聲喚他。

楚墨沒聽見。

“二哥！”她再次喚他，音量拔高些許。

愣神的楚墨稍稍回神，恍惚擡頭，恍惚看見一抹熟悉的影子……

“靈兒！”他欣喜萬分。

“二哥，是我！”夜九池再次提高音量，聲音裡帶着蠱惑與引導，試圖讓他清醒。

楚墨真的清醒片刻。

靈兒是不會這樣喊他的，整個村子會喊他“二哥”的隻有一人。那人很少喚他二哥，可每次如此喚他時都總讓他無奈，讓他不想聽那個稱呼。

但他又無比渴望那聲“二哥”，因為相識相知五年，他終于成了她認可的家人。

“小九……”楚墨擡起頭，視線逐漸清晰，理智逐漸回籠。

夜九池在他旁邊坐下，從他手中取走紫薇軟劍放置一旁，擡眸看進他那雙眼袋極重的眼睛，心疼不已，“二哥，餓不餓？我讓希顔給你弄點兒吃的？”

“吃不下……”楚墨輕輕搖頭，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精神。

“可你已經許久沒吃東西了。”

“小九，我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