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多幾句,珂甲子又問起綠珠夫人在江南的那些流言來,“不知夫人究竟是有何事,我或許有能幫上手的?”
長露笑笑遮掩過去,“不過是派人去尋些玩意兒,不值什麼。還是在這裡謝過珂大家。”
兩人轉去聊了些江湖上的傳聞事非,來往之間茶已三盞。
長露放下茶壺道:“今日得見公子與先生,皆是緣分。”說着示意沁蕊上前,将一個長匣置于桌上。
“綠珠借機賀公子生辰。”
“夫人客氣,”
鄭和宜起身還禮,“今日叨擾,還要多謝夫人。”
長露颔首笑道:“我與謝小姐頗得眼緣,算得是忘年之交。這宅子雖大,空也便是空着了,偶爾熱鬧熱鬧亦算個消遣,不然便怕下人們要閑出病來。”說罷又道:“今日你是此間半個主人,不便多留,閑話咱們改日再叙,還是快去吧。”
沁蕊将師徒二人送至湖邊,又将手中的匣子交給了前來接人的茗煙。
“今日得已侍奉兩位,沁蕊無上榮光,可惜夫人處仍需照顧,就此别過。來日方長,隻盼能得再與二位貴人相遇呢。”
她說罷捂嘴一笑,招手喚了遠處候着的小婢女過來,将其手中另一匣子遞于珂甲子,上前一步,小聲道:“夫人交代的。”說罷小跑回去,又朝二人揮一揮手,俏皮可愛,與深宅大院中長起來的丫鬟們着實不同。
珂甲子打開手裡的匣子,皺着眉頭啧了一聲。
隻見金絲絨内裡簇着白壁般的茶壺,還有三隻茶碗,映着天上明月,泛出潤澤的光。
正是方才屋裡他看上的那套茶具。
珂甲子似笑未笑,面上的表情倒是有些古怪。
竹屋裡,謝從安心疼的要吐血,“就你會做好人,那麼寶貝的東西,随手就送人了!”
那套茶壺是她從綠珠夫人的寶庫裡面翻出來的,在侯府也是見多了好東西的,卻當即就對這東西喜歡的緊。沁蕊雖說不出它的來曆,單就遠離珠寶,跟一堆雅器供在一處的擺放就知道,這必然是極好的了。
長露端坐對面,瞧她一陣,咯咯的笑,“今日這過場避無所避,亦是你交代了要好好對公子和他的師父。那茶壺雖好,哪有讨長輩歡心來的重要?”
一旁沁蕊也跟着捂嘴吃吃笑個不停,謝從安回頭瞪她一眼:“連你也敢取笑我了!看我不告訴晴丫頭,讓她好好教訓你!”
沁蕊瞥了眼座上的長露,面上仍是笑吟吟的。
“小姐别氣了,若讓晴姐姐來教訓我,被旁人看見了可怎麼得好?”罷了又是一番讨好,哄着謝從安消氣。
長露吐槽道:“奇怪那珂甲子怎麼如此在意綠珠派人去江南的事。他一個浪蕩江湖的,管得也忒寬。不過好在聽他意思,也沒有留在長安的打算,這徒弟大概是不打算多管了,小姐便無需介懷。”
謝從安想了想,皺眉道:“我也沒看明白,但他的确是對江南有些在意了。若他當真心系宜哥哥這個徒弟,又怎會在鄭家遭逢巨變時避而不見?如今他早已不是初入江湖時的那個少年,我能用這一飯一茶上的文章引他入長安,就意味着能有他人利用此事讓他與我和宜哥哥對立,也不過是看他價高幾何罷了。”
謝從安雖然看上去輕描淡寫,口中卻嚼到了不小心入口的蓮芽,吞落亦是滿口清苦。
長露雖然隻是坐着,卻盯着她半晌都未發話。
竹屋出來,遠遠瞧見方才離去的師徒二人已到了荷塘前,謝從安忽然憂心道:“太子殿下都說了要送官,宜哥哥為何會不應呢?”
長露道:“小姐無需擔心,他可是瑾瑜公子,自然不會稀裡糊塗的将自己送入朝廷,想必心裡自有想法。”
又朝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謝從安頗有些無奈。“他麼,想法自然是有的,隻是說不說罷了。”
沁蕊道:“小姐忙了一日還未正經用飯。不如我這裡傳膳,小姐用些再去,也好落個清靜。”
謝從安搖着頭往階梯走去,“不了,今日還有要事。觀衆都來齊了,湖上還在五方打擂呢。”
沁蕊忙道:“早前報說太子與晉王都已到了,卻左右等不見良王,連甯王世子也遲遲未到。”
謝從安默默點頭。
……最好今晚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
“還差了幾個人,我需得去瞧瞧。”她朝兩人揮手,算是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