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一個又是如此,謝元風終于坐不住了。
“往日裡如何,此時也不必多說。如之你既然管起了府上的庶務,怎麼還不操心拘着些小妹,還任她在這種時候跑出門去!咱們忠義侯府的名聲可還經得起如此糟蹋!”
端着茶的韓玉腳尖一踢,斜了他一眼,“前一句才說是丢了主子,後一句就來責備是我們故意放人。大表兄說話還是顧及着些條理吧,免得讓人聽了還覺得是誰人沒睡醒就在這裡混犯糊塗。”
謝元風被他這嘴皮子氣的七竅生煙,咬着牙道:“小妹雖未及笄,在族中卻已主事多年,何曾見她有如此不管不顧的時候?若不是你們這些人整日裡不分道理,一昧的哄着慣着隻知讨好,如何會讓她忽然就轉了性子,犯下如此的大錯!”
韓玉的眉頭一擰,将茶碗掼在了桌上,正要回怼,卻見身側的人望了過來,目光幽深,平和清冷。
到了嘴邊的話頓時又咽了回去。
再冷靜一想,對面這兩人多少有些古怪,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
隻怕是這兩個聽到了什麼風聲,故意叫鄭公子出來問話。想來也不會是真的為着責難那麼簡單,更多是想打探從安的消息才對。
一想到差點被人給利用了,韓玉氣道:“大表兄說話可要仔細留神,這高帽莫要戴得太急太兇。即便是夫人最近不在府上,也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行事該有的分寸。倘若因為胡亂聽了些閑言碎語就亂找麻煩……先不說這侯府裡如何……隻說夫人回來若知道自己院子裡的人受了什麼委屈,恐怕就有好一番的賬要與你清算!”
這話聽來多不正經,裡面的威脅卻是清楚明白。
謝從安的脾氣,要是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人被欺負了,那不得直接拔刀相向?
對面的怒氣瞬間化于無形。方才還劍拔弩張的花廳,一下子就緩和了許多。
謝以山笑得面上發僵,搓着搓手心道:“關心則亂,關心則亂罷了。我已與大哥說了,什麼小妹丢了的那些話都是渾說。長安城中,天子腳下,這等事怎麼會有……”
他顧自說着,陪笑解圍,目光卻已在鄭韓兩人間掃看了數回。
韓玉此時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心思,怕自己多嘴壞事,便有意低頭飲茶,可惜心裡終究惱着,還是沒忍住,“二表兄這和事佬做的通透,卻不知這丢了主子的話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謝以山被問的僵住,吞了吞口水,轉頭看向謝元風。
“難道沒丢?”謝元風那賊兮兮的目光中除了試探,明顯還有着些什麼。
鄭和宜微微蹙起了眉。
韓玉正拿不準該如何答,謝以山已經又理直氣壯的接了話來,“小妹一聲不響跑出去這麼久,才回長安就不見了人,不是丢了是什麼!”
“是誰說她回了長安?”鄭和宜終于開了口。
謝以山怕是聽錯了,特意轉頭去看了看身側,四目相觑之下,竟忽然變的磕巴起來:“你,這,不是說她回來了?”
“是誰說她回了長安?”
鄭和宜目光定定地瞧向二人,一字一句又問一回,仿佛不得答案誓不罷休。
瑾瑜公子的為人向來溫和持重,今日卻多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壓迫。
“她,不是,說,說……”謝以山半晌也沒能說出個什麼。
韓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趁勢道:“家主這才出門幾日,這府裡竟然都有人敢造謠生事了。”
謝元風的臉頓時紅一陣又白一陣的,想是已經怒急了。
謝以山道:“我們有急事要尋小妹。聽聞昨晚有人見她入了城,這等了一晚也不見回來,所以才叫你們來,問上一聲。”
“問上一聲?”
韓玉陰陽怪氣的冷笑道:“二表兄這遣詞用字頗妙,我等當真得好生學習膜拜才是。”
謝以山終于惱羞成怒,站起身指着韓玉:“侍郎你好歹知些分寸,如之才是小妹的正經夫婿,他還未曾說話,你一個侍郎就在一旁指手畫腳,咄咄逼人,當真是樂姬出身,不識好歹,不知體統為何!”
韓玉乜斜了對方一眼,冷笑道:“方才還說我是禦賜入府,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就不算什麼正經人了,連出身都要翻出來數落?二表兄果然識得的好體統!”
這一翻冷嘲熱諷,謝以山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眼見持重的那位還是不動如山,謝元風隻能歎氣,特意将語氣放軟了幾分,“如之可是因為上次去閑鶴亭對峙的事還在跟表兄生氣麼?”說完又道:“為兄耿直……”
“不知表兄喚我過來,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