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走近,裡頭已經傳來一聲嚴厲的責問:“還不快進來?”
顔質的語氣不善,明顯是憋着火。
謝從安拖沓着嗓音問:“怎麼啦?”一進門就看呆了。
書房中央另置了一張桌台。上頭擺着許多盤盤碗碗,都是些吃的。顔質抱着小冬瓜,旁邊還有一男一女,正是顔子骞和他表姐顔姝彤。
“你們,這是,要在……書…房,吃,陪我,吃飯?”
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是因為難以置信。
她的确是磨蹭到現在還沒用膳,肚子有些餓。不過這場和地點真的是耐人琢磨……
一桌子人,隻有顔子骞和顔悅色的解釋着:“宮宴之事你可知道?……咱們家也要去的。”
謝從安自覺的落座,聽完幾句這看似解釋,實則暗示的話,對着桌上的食物有些無語。
“宮宴就吃這些啊……”
雖然她對這個活動沒太多印象,但面前都是冷碟,原就沒興趣沒食欲的,現在愈發的懶了。
顔子骞笑笑道:“今晚外頭有節目。等你此處事了,我便帶你去。”
鑒于這人昨晚的話害她沒能睡好,還在憋氣的謝從安無意回應,指尖輕輕碰了下面前的碗碟,“這是要幹什麼?”
“你要獨自出去應付些場合,父親不放心,便叫彤姐來教導一二。”
“吃東西?我會啊?”
謝從安未明所以,但朦胧覺着顔質是怕她丢人?
顔家的女眷不少,若真要出門,怎會隻有她一個。這裡怕是有沒說完的話。
顔姝彤已笑着示意她動筷,“七妹妹說笑了,誰會不懂怎麼吃東西。大伯不過是擔心你平日與人來往少些。若咱們女子沒有相熟的親眷們陪着,獨自出門在外,有些人情交際的規矩不熟,反容易被欺負了。”
“你說話好聽。我聽你的。”謝從安翹起唇角,直接夾了一筷子筍絲就往嘴裡送,眼見着對面的笑臉凝固,筷子便轉落碟中,慢條斯理起來。
顔質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謝從安忽然以手掩口,輕聲細語道:“父親大人多慮了。女兒雖多年在外,也是有人教養的。”
眼見着這個後爹被她氣得臉色驟變,顔子骞忙開口解圍:“今夏的淩霄開的甚好,父親不如與我去花園看看?”
對着菜肴眼饞許久的小冬瓜從顔質懷中掙紮出來,伸手要找顔姝彤,“我要跟母親陪姨姨吃飯。”
顔質巴不得早些離開,自然從善如流,帶着兒子直走到園子裡才停下腳步,回頭叮囑道:“今夜之事,多少算個試探。你需得留心,看看她周圍出現的都是些什麼人。”
“兒子省得。”顔子骞颔首。
顔質回身将人打量一番,心中多是不樂意他與這禍水單獨出門,卻難在良王的安排無法拒絕。“……她身邊有個影衛,極厲害的。你們若當真遇險,可要知道顧惜自己的性命。”
顔子骞神色微變,依舊乖巧的點頭,“兒子知道了。”
父子倆又走幾步,顔子骞終是放不下憂心忡忡,“父親若不想讓她出去,如何不用養病的借口拒了?”
“為父如何不想要用這現成的借口。隻需将她在府中藏上幾年,到時候直接嫁出去了事。隻是,事關前朝……”顔質回身又再看他,忽然換了個語氣,頗為苦口婆心,“你是知道她怎麼進府的。你祖父這一應,為的是當年與謝家互相扶持的情誼。可這送人回來的是鳳統領,來的方向又是江南。如今在太子一黨的眼中,顔家便成為了支持三殿下的一派。前時她出去喝酒,鬧得人盡皆知。這條小辮子如何能不引人注目?顔家已被盯的這樣緊了,還怎麼能用藏來解決。”說着連歎幾回,一揮手道:“既是她惹來的麻煩,那便仍将她丢出去。是生是死,端看造化吧。”
顔子骞的眉頭越皺越緊,“良王殿下将人托付,若真讓她出了事,豈非難以交差?”
顔質怎會不懂兒子的心,一聽之下急躁起來,連聲怒斥糊塗!又見顔子骞立在當場,垂手斂目的恢複了往日形狀,隻擔心他會真為這女子起了逆反,再惹出什麼是非,便換了好言相勸:“此事良王也是知道的!”說完仍不放心,又補了一句:“你以為那飒嶽高閣是誰的地方?”
顔子骞猛然一驚,“殿下常年在外,竟在長安城有着這樣的部署!”
顔質歎了口氣,“你啊你,還是缺着曆練。何時能做到不動聲色,那便是能有些出息了。”
“兒子知道了。”顔子骞顧不得傷懷,問起擔憂了多時的要緊之事:“殿下忽然将綏甯送回長安,究竟為的什麼?父親這幾日可有了答案?”
顔質面色沉沉,提起了兩年前欽天監的報兇之案。
顔子骞神色一冷,脫口道:“華蓋星附近有客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