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才剛坐定,身前人突然轉來掐住了他的腰,語帶威脅道:“不許走。”
鄭合宜不發一言,低頭看着她。
謝從安莫名覺察到這人真像是有些生氣。可是街角那處已有官差,她隻怕再有變故,掙紮着非要下馬。
鄭合宜皺眉将人困在身前,卻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混亂。
方才的人群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駕馬車。
那車夫穿着普通,臉上卻有面巾遮擋,乍一瞧也沒多大年紀,正朝着謝從安這側抱拳,跟着又往身後的馬車一比。人群中有看懂了的正在不停催促那三個丫頭:“快上去。上車去。”
鄭合宜幾次想要回身去看,怎奈謝從安将他抱的緊緊的,還将他的腦袋按向肩頭,用足了力氣攬着他脖子,困着他不許反抗。
她的熏香早與從前不同,卻不知為何惹得他更加不安,卻又忘了反抗。
直到三個丫頭上了車,謝從安這才放心松手,仰頭看向鄭合宜,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回府吧。我們回府。”
這語氣讨好的明顯,讓他想起了那個異于常人的小丫頭傾月。
攥着衣袖的那隻手上還有着殘存的血迹。想起方才聽到影衛傳訊時的慌張,鄭合宜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将人抱緊,催動馬兒回府。
謝從安隻惦記這馬車稀奇,索性轉身摟緊了他,直扒在他肩頭盯着後面。
鄭合宜的胸口已然亂了套,隻怕被她察覺,一路都在默默的運功壓制着。
二人各有心事,一路相安無言。
到了鄭府門前,謝從安迫不及待跳了下去,行至車夫身側時,腳下突然停住,轉頭打量一回,面露疑惑,“你……”
不料那人猛将手中馬鞭一揚,“告辭。”
謝從安倉皇躲避,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中。
鄭合宜将她扶起,卻見她依舊望着那馬車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夫人認得此人?”
謝從安琢磨一陣,卻并未答他,直到茗煙上前回話,提醒暮雪未歸,她要開口時又看了看他,反而轉頭望向别處。
鄭合宜無奈,隻能發話去尋,這才見她大搖大擺的找自己丫頭去了。
茗煙望了眼那幾個匆匆溜進府内的身影,回身問道:“可要将那三個關起來責問?”卻隻得了主子一句:“随她去吧。”
*
回到清苑的謝從安依舊在想心事。
她任由丫頭們收拾自己,隻等着鄭合宜派人來請,可就這麼一直等到了半夜,仍不見外頭有人來。
正陷在難敵的瞌睡之中,忽聽一人道:“已經回來了。快些睡去。”恍惚認出說話的是鄭合宜,卻偏偏困的睜不開眼。
尋着熟悉的氣息湊近過去,下一秒身體忽然懸空,謝從安攬緊雙手,在他肩頭安心的蹭了蹭。
突不知哪裡來的一通雜亂,驚飛了瞌睡。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窗外的天已大亮,朦胧的日光隔着窗紙落在面前的紗屏上,隐約能見外頭的幾道身影。有個語氣急迫,顯得分外慌張:“快些喚夫人起身。咱們今日要回門,可晚不得。”
瞬間記起了要緊,謝從安從被窩中坐了起來。她人還未醒,不過是坐着發愣,忽然聽見傾月的聲音冒出來。
小丫頭滿是好奇的問着:“為何呢?為何晚不得?”
這下終于讓她想起了心裡懸着的事,踢着鞋子跑了出去,“你們如何了?”
寒煙将她按在傾月身邊的凳子上,示意凝綠去拿鞋襪,随手為她攏了攏頭發,撫了下臉頰的睡痕。
“昨晚敷了藥膏,已經好了。”
謝從安拉過她的手,又細盯着臉頰看了看,确認那紅痕已消,這才松了口氣,“藥還不錯。”
凝綠伺候着她的鞋襪穿好,起身時卻幾次探頭看往外頭,待見夫人盯着自己,突然認真叮囑道:“夫人今日要收着些脾氣。”
謝從安一愣,忽然記起暮雪來,四處瞧了瞧,口中念道:“不是說都回來了?”
寒煙聽明白了,便提了一句:“是昨晚大人來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