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烏衣衛的背後究竟是良王還是帝王,眼下東宮留她的決定,都隻意味着王砅已知道皇帝屬意的人選不是自己!
謝從安連續深呼吸的樣子引得幾乎一屋子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她用力抿着雙唇,對着那幾雙眼睛,笑得幾乎要哭出來。
老天啊,自己這是攪進了什麼局裡……還以為躲在暗處好動手,原來自己已經是被人抓住的線索,用來破局的工具……
莫慌,莫慌……也許要除掉太子,并沒有以為的那麼難呢……
她努力假裝無事的可憐樣子讓三人默契的移開了目光,繼續商議起下一節來。
謝從安好容易把自己安撫好了,忽然發覺地上多了一個人。
這家夥穿得烏漆嘛黑的,毫不顯眼,卻有點熟悉。
她再看一眼,驚呼着站了起來,忍不住後退幾步。
“戚、戚風!”
對方勉強擡頭,眼神中滿是疲憊。
印象中那個模樣俊朗,打起架也好看的帥哥,現在竟然滿臉細碎擦傷,還被捆得粽子似的。
“你,你這……也太慘了。”
謝從安将他打量一回,忽然想了起來,“嬷嬷,林姑娘沒事吧?她雖擅易容,但都是為了捉弄人、鬧着好玩的。她其實對我也挺好。上次我捉弄她,她氣急了也沒有叫戚風來打我……”
這一句說得王衍低頭遮面,無聲歎氣。
真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與林依瑤撞上的,簡直是一對冤孽……
戚風被困多日,還被斷了食水,早已是精疲力竭,在原地折騰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他被迫的跪在地上,老實的像隻鬥敗被困的老鷹。
黃嶺在一旁看着,滿臉都是心疼。
嬷嬷聽了謝從安的話,朝她招手道:“甯丫頭過來。”
謝從安乖乖上去被老人摸了摸臉,又握了握手臂,口吻寵溺的哄着:“怎麼瘦的這樣了。這是在外頭吃了多少的苦頭?”說完又歎氣道:“是我漏算一招,沒能保護好你。虧得……”老人又歎了一回,朝着堂下的人道:“罷了。今日已經晚了,你們先将他帶回去。明日老身就将人放出來,咱們也好将這些後續的事情都說開了,再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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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心裡裝了鳳清那件事,謝從安心裡就一直沉甸甸的。她惦記着嬷嬷口中“說開了”的三個字,左右想不出這一局的對策,就謊稱肚子餓。
沒想到帶路的丫頭将她領去了一間小屋子裡坐着着,隻說吃得等等就來。
謝從安老實等着,過了好一陣子才見沁蕊拎着個籃子進來。
她樣子像是哭過,眼圈還有點紅紅的,從随身的籃子裡捧出一盅湯水,對着謝從安念叨:“就算小姐要報恩,何必将自己搭進去。你若想要報答那位三殿下,咱們有的是法子。”這丫頭說着眼睛又紅了,“當日死訊傳來,嬷嬷三日沒能合眼,隻看着那翠玉镯子,直接怄吐了血。還是一哲大夫說要找點事來刺激她的求生欲,我們才給出了為你報仇的法子。”
謝從安捧着那盅藥味兒十足的大補湯喝了幾口。
她嘗得出這是炖足了時辰的東西,若不是專意備給老人的,便是早早準備了要給她的。
為着一個不一定還能找得回來的陌生人,從這碗湯再到方才确認的細節種種。此時想來,那個小丫頭忽然進來傳報,大概是去查問過了自己現在的落腳處。長安城裡都知道顔家的小姑娘已經嫁入鄭合宜府邸做了平妻,這才讓嬷嬷知道了這場婚事,要為自己做主,隻怕她委屈。
這群人對自己真的是事事都用足了心意。
謝從安眨去眼眶酸澀,安安靜靜的聽沁蕊講故事。
那位一哲大夫給出的法子果然好用,嬷嬷當即便被激起了生欲,下令重啟綠珠夫人身份,兵分兩路,一路長安,一路少丘,分别查探她被指定罪名再到追捕的相關之事。
“……長安城的那位烏衣衛統領,名叫鳳清的那位大人很是厲害。他很快就覺察到了我們的人手,卻多次對我們進行驅趕,并且手下留情。嬷嬷知道此人不一般,便叫我們藏入暗處,靜觀其變。少丘的那隊人馬也很快送回了信,說是烏衣衛内部似有分裂。當日抓捕有多處相悖痕迹。對此一事,長安的人手也給出了佐證,與少丘一隊的結果相符。嬷嬷當時就說,這位鳳統領可能是侯爺留下的自己人,不然不會容忍這般混亂在手下發生。他能這樣安排,正是變相的在對小姐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