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嶺急迫的離去接人,王衍卻并未着急起身,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謝從安。
“顔姑娘……”
謝從安也早已急不可耐,卻不敢表現的太過露骨,隻怕會影響到林依瑤的安危,眨着眼睛等着兩位老大針對自己的後事進行交涉。
嬷嬷的回應很直接:“老身自有安排。”
良王殿下也是大氣,微微一笑就起身告辭。
謝從安這才松了口氣。
她何止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好多問題都要等着嬷嬷來解決,于是不待王衍走遠就跑去了主座旁跪着,一手拉住老人,仰頭問道:“嬷嬷,你可知道韓玉的消息?”
庭外之人未曾走遠,腳下一滞,微微偏頭,眸中閃過了一抹意外。
嬷嬷看着謝從安,細想一回,搖了搖頭。
“那個翠玉镯子呢?他當時可是拿走了的。”
謝從安追問的樣子和慎重的語氣都讓老人覺察到了此事的重要。她招手朝一旁的丫頭道:“你去問問蕊兒,若有消息便整理好了與主子送去。”說完又拉起謝從安上下打量着,舊事重提:“你這究竟是吃了多少的苦頭,怎麼好端端的瘦成了這幅模樣。當日跌下去,可曾摔了哪裡?可都養好了?少時生病便要用心仔細,不然老來受罪,可是無人替你。”
老人說完,又道:“這一路過來可都有誰欺負了你,你隻管告訴我來。嬷嬷一定囑咐人回去挨個兒的替你報仇!”頓了頓再道:“那個鄭如之,鄭合宜,他可曾欺負了你?你這丫頭究竟怕的什麼,為何要給那個忘恩負義的狼崽子做什麼平妻!他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配得上你!若不是鄭老兒僅剩的一個孫子,我非要親手去扒了他小子的皮!”
一番話斷斷續續,将謝從安說得逐漸淚眼婆娑,喉間似哽了股空氣,忍不住抽泣起來。
她靠在老人的腿邊小聲的嗚咽着:“嬷嬷要幫我出氣。”
她心知自己需要用人,不能指着小嬰癸一個來折騰。
上次嬰癸不在,她就被迫跳了湖,還好有白蓮花及時出現;可這次他前腳才走,她就又被抓到了這裡來。
實在是丢臉的很。
“放心。嬷嬷回來了,便不會讓你再受委屈。”老人的手心還是那般的幹燥溫暖,又惹出了謝從安的眼淚。
“嬷嬷,你怎敢為我做下這樣的事?害我的人背後可是東宮太子,您……”她心疼的抱住老人的膝蓋,主動貼上了臉頰,“我與您不過幾面之緣,您就為了從安做到這樣。我,我心裡愧疚的很。”
“傻丫頭。”牌坊嬷嬷摩挲着她的臉頰,“小臉愈發尖了。那顔老頭也沒叮囑廚房給你做些好吃的,補一補?”
想起顔府的日子,謝從安撅起嘴道:“哪有那麼多像嬷嬷這般真心待我的。”說着又抱着老人撒起嬌來,“隻怪我平日裡不當事,也未好好琢磨綠珠夫人的身份,那時醒來,身上沒了信物,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說着想起自己被困在賞春閣的事,随口提了幾句,隻抹去地方,說是曾經遇到個江湖人,托對方幫忙聯絡,卻被關了起來。
老人聽得面色嚴肅,想了想道:“大抵是你才逃出大難,運勢盡了,遇到的許是我們的仇家。”
“仇家?綠珠夫人的仇家?”謝從安一臉的不可思議。
老人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樣子滿是寵溺,比着上次見面的陌生,這次已經如同是嫡親的祖孫了。“人生在世,誰能沒個仇人。哪怕你不去招惹,難道便沒有人來找你麻煩麼?”
謝從安點頭歎道:“是呢。我也沒惹修隐樓啊。林姑娘還不是要我去死。”
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要沉着冷靜,可昨晚一聽到林依瑤與自己糾纏着,又吩咐樓裡人對自己痛下殺令,心裡還是冷了一哆嗦。
“……人心隔肚皮。我總是天真了些。”她沒忍住,又歎了口氣。
嬷嬷也跟着道:“你們家那老頭子當年便是如此糾結。既想将你養得明白世故,又怕你真的懂得。辛辛苦苦養了這麼大,想來期間也是有許多的不容易。”說罷拉她起身,“如今你回來了。嬷嬷便還将這位子交還與你。”
謝從安不等她說完便接連搖頭,還往後退了幾步,“嬷嬷垂簾聽政不好嗎?我還是想要過回那種背後有人撐着,自己可以作威作福的日子。”
嬷嬷招過她來,握着手摸了摸,忽然笑了起來,一下一下撫着她手背道:“你這個丫頭啊。難怪他會那樣的疼你。”又說道:“你想要如何,隻管想明白了告訴浩宇,讓她送信與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