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綠牽住了謝從安的手,柔柔道:“夫人可是……不喜鄭大人?”
傾月也學着她牽起謝從安的另一隻手,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兩個人。
面對着三個人的矚目,謝從安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喜歡那三個字好像說不出口。
而且這個問題,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好像再也沒有想過。
也許是不想去想,又或許是不敢去想,無論如何,喜歡這兩個字,她心知自己不想再拿起來。
屋裡忽然陷入沉默。寒煙也急了起來:“夫人莫多疑心,婚禮那日是顔府有意刁難大人。他在朝為官,怎麼也都要愛惜顔面的。當日還特意安排我們來陪夫人,備下了那麼多吃的。聽聞就連那吹打班子都是特意安排了兩個,從早到晚的一刻不停,打定了主意要歡歡喜喜的接您入府。能在這等小事上都用心至此,大人怎會是虛應敷衍的人品。”說完見謝從安仍是不吱聲,繼續道:“當日還在顔府時,我便聽到下人們時常嘀咕。這……暮雪……雪媽媽也是知道的。鄭大人來送聘禮那日,好盼着能見你一面,甚至還厚着臉皮在前廳裡等了那麼久。”說着愈發急了,“夫人這般的身材樣貌,哪怕不提衍聖公府的身份,也必能得到夫君喜愛的,何必,何必妄自菲薄……”
“哈!”謝從安突然一聲大笑,嘟起嘴道:“你可不能因為他給你書看,便學了成語回來罵我。妄自菲薄?像我這般自大的人,怎麼可能!”說完一手攬住了傾月,勾起了她下巴,口吻輕浮:“快些收拾好了我們逛街去。昨晚就答應了月亮要帶她去吃柳巷口那家小店裡的肉串串。”
傾月開心的舉着手跳下床,又跳又叫。凝綠卻将謝從安拉住了,正色道:“今次便是夫人不愛聽,我也還是要多嘴的。”
寒煙直接去将門關了,回來想要按住傾月,哪知這丫頭丢下娃娃,兩隻手緊緊抱着謝從安的胳膊,隻能放棄。
凝綠在一旁輕聲細語卻慎重嚴肅,“不論夫人從前如何,咱們今時已經嫁入了鄭府。你與大人往後便是幾十年的夫妻陪伴。鄭大人雖然平日裡話少,瞧着冷些,但對夫人卻是實實在在疼愛在細處。奴……我雖不比夫人長多少年紀,可着自身的經曆在前,也曾在宮裡見識過了算計人心。夫人許是因着平妻之事惱了大人,可他又何曾真的因此而怠慢于你?就連那邊的那位夫人,至今未敢對咱們有半分的冒犯,夫人可當是本就該如此的?衍聖公府的世家貴女,身份的确要比着普通的官家女子更高幾分,可這裡是鄭家,夫人真的以為這些内宅的事情,都是外頭如何說,内裡便如何做嗎?既然有着大人的喜愛,為何不能就好好地做一對少年夫妻,和和美美到白頭?煙兒說得不錯,夫人貌美,可是女子芳華又能多久?夫人還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謝從安知曉這二人一番好意,耐着性子聽了下來,此時冷哼一聲,抱起了手臂,“你夫人我不僅貌美還才華橫溢!多少男子對我都求見不得呢!如你所說,我現下正是最值錢的時候,被迫嫁給一個有了老婆的男人,如何還不能耍些脾氣性子了?我就是覺着自己該要一紙和離書來,與他鄭合宜一拍兩散,各生歡喜。”
這真假參半的話把凝綠唬的臉色發白,不知該作何反應。寒煙也已經難掩驚訝,“夫人如何能說出這種話來!”
謝從安掐腰歪頭,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我如何不能?又怎麼不能?”說着就往外沖,口中還嚷着:“你們等着瞧,我現在就找他去!”
為着躲開寒煙和亂着起哄的傾月,她腳下急急忙忙,一頭就沖了出去,正巧見到鄭合宜穿門而來,身後跟着的像是茗煙。
身後傾月咋咋唬唬的叫喊聲越來越近,謝從安加快腳步,急匆匆地直朝來人奔了過去,口裡卻忍不住的笑起來,喊着鄭合宜的名字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對面伸手将她接住,看向後頭慌裡慌張追來的三個,眼神愕然,“這是怎麼了?”
後頭的茗煙聞聲擡頭,倒是罕見的一臉苦相。謝從安瞬間被他吸引,跟着又發覺他目光躲閃,便松開了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沒什麼。”說完又擡頭問道:“你怎麼來了?來找我?可是賈費找到了?”
鄭合宜答得随意,拉起她就朝裡走,“順天府查到了何庫的蹤迹,今晚抓人。”
謝從安一喜又是一慌,下意識就回首望向那天高雲闊處。
可是……曾法書不曾回來啊?
回頭與那雙眼對個正着,心裡一個激靈,頓時忘了自己在想什麼。
鄭合宜直接抓着她手臂迫她跟上,口中解釋着:“消息是被個孩童送到門外的,大抵是淨蓮兄長的安排。我已叫人去提暮雪過來。過了這麼多天,想來她也清楚自己該如何交代了。”
謝從安一聽暮雪的名字,頓時扭得如同蛆蟲一般,掙紮着道:“如此,你來處理便是,不好帶着我一起的。我還是避嫌,避嫌……哎呀,哎呦!鄭合宜,鄭合宜你扭到我手了。我疼,我疼死了!你給我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