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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一卷·第十五回《舊卷刨底隻見血鏽,斑駁如蔓遮其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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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之拒絕得毫不猶豫。

裴青:“我還沒說完……”

秦懷之:“說完了也不行。”

裴青深吸一口氣,打起了感情牌:“秦叔……”

秦懷之瘋狂搖頭把自己搖成了撥浪鼓:“你喊我大哥都沒用,我要能跟那宦官硬剛我早帶着一堆的舊案拍他臉上了。”

裴青:“……”

我其實是想說,翻案過了明路後,咱把方涵連同司玉衡等人把欽犯偷梁換柱的事砸他們臉上的時候才能更爽。

如果秦懷之讓他說完,秦懷之說不定才是那個更爽的人。

蕭子衿感受到了裴青投來的求助眼神,又見秦懷之那油鹽不進的樣,再一次把那禦賜的令牌擱到秦大人跟前。

秦懷之瞥了令牌一眼,恭恭敬敬地正回了坐姿。

好一個見牌如見聖。

“廷尉為何不願翻案?”侯女輕聲問道,“又或者說,為什麼不願将此事呈報給聖上?如果晚輩們能将此案在聖上面前過明路,憑我們手中的這些證據,足以将相關之人扣押,若是運氣好些,還能揪出些大魚來,如此既能讓舊案昭雪,還能肅正朝綱,廷尉為何不願?”

秦懷之歎了口氣,道:“侯女,你還年輕,朝堂上的争鬥可不像戰場上那般真刀真槍過一遍就算完,你以為你手裡的掌握的證據可以釣大魚掀風浪,殊不知人家就等着你沖上去,好叫他們能有機會壁虎斷尾呢。”

“金聽瀾的這個案子說複雜也并不複雜,但若要翻案卻也是無從下手的,反正人已經躺底下了,是非如何還不是活人來定?四年前方涵能給人定有罪,你們現在也自然能把人說成無罪。”

他又将目光看向桌上的令牌,欲言又止了半晌才将心裡那些大不敬的話說出來:“更何況,當今聖上在朝臣中的威信早就不似前朝高祖時那般,我知道你這塊令牌是聖上賜予的,歸朝以來的種種舉動也都是聖上默許的,可你知道嗎?”

“即使是這一塊小小的,象征着帝王一小部分權柄的令牌,當今聖上想分出來給你用就已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你現在還想讓他公然跟宦官對着幹,你這分明是要陷聖上于不義啊!”

秦懷之用力拍了拍案,指着桌上的一應證物道:“你們今日找到的所謂證物以及你們在這跟我說的話,都隻是推測罷了,拿到公堂上說話輕而易舉就會被人推翻。”

“你們或許會說,‘被推翻也沒關系,他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可你們去看看書閣裡那些陳年卷宗,你以為像金聽瀾這樣的案子幾十年來隻有這一例嗎?”

見眼前兩個年輕人都不說話且神态各異,秦懷之以為是他勸動了,便繼續語重心長地勸說:“曾有無數人站在我這個位置上,也有無數人站在裴青的位置上,作為整個大漢法度的制衡者,我們都想在這個宦官權盛的時候維護我朝法治和公義,但數十年來不是被迫卷入黨争裡,就是因為獨木難支,最終皆翻案無果。”

蕭子衿這時擡眼看來,語氣仍舊輕輕:“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廷尉又怎知我們這次不能一舉逆轉局勢呢?”

“如何逆轉?”秦懷之看着她輕笑,“憑這第二把匕首?還是憑這半封血書?你連那另一半證物都未曾交到我手裡過一過眼,就要我替你們沖鋒陷陣,年輕人,好狠的心哦。”

小心思被戳破,蕭子衿也沒有一點尴尬的意思,她擡手晃了晃手中剛找到的卷宗,道:“血書這個物證若是輕易拿出來,那才是真的把底牌都交出去了,因為它跟這件案子沒有必然關系,呈上去了撐死也就個藏匿證物的罪名,既不能把人一刀砍死也不能給金聽瀾洗清冤屈,我拿出來給你有什麼用?”

“可它是這個案件最明顯的漏洞啊。”

秦懷之笑道。

“你大可用它抛磚引玉,一個舊案中牽扯出了另一個舊案總不是件好事兒,谯縣和雲縣的案子一放出來,當年那些辦金聽瀾案子的人誰也别想好過,要給他脫罪不就輕而易舉了嗎?”

蕭子衿卻突然轉了話鋒道:“可我為何要給金聽瀾脫罪?”

秦懷之聞言一愣,納悶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小丫頭你剛睡醒嗎?你做這些不就是對金聽瀾的判決有異議,所以才在這折騰半天嗎?”

“這世上這麼多疑案,多的是人覺得他的判決有誤,更何況一個已死之人,還有人能想着為他辯駁脫罪,是好事啊。”

蕭子衿冷笑一聲道:“脫罪?人活着那才叫脫罪,死了的那叫正名,可一個死人的清白與否,除了能給本侯帶來點賢名外還能有什麼用?能把他這個人完完整整地還回來給我嗎!”

秦懷之聞言,目光立馬變了,還不等他說什麼話,就見女侯執起一卷竹簡站起身來,自上而下投來的眼神與她的聲音一樣冷厲:

“本侯才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給自己塑金身,我之所以做這麼多,就是因為我要用一個死人的冤屈來謀利益,好讓我和我的晉陽軍在雒陽也開辟出一席地,叫所有人都忌憚我們。”

“金聽瀾的案子不過是一個有力的跳闆而已,沒有他我一樣能找到一個合适的跳闆來達成這個目的,至于他那些陳年冤案——”

蕭子衿忽地頓了頓,似在忍耐着什麼。

“他想要公道,那就先讓他活過來,自己拿着這些證據敲登聞鼓去!”

“你——”

小丫頭片子瘋了呀!

秦懷之聽愣了,張口結舌指着那逆天的女侯半晌都沒能把這句話說出來,轉頭就把矛頭指向後邊沉默不言的裴青:“你不說點什麼勸勸?!”

裴青無辜地聳了聳肩:“叔父,日後結親我才是那個内人,你指望我這個未來侯夫能勸動主君什麼呢?”

“你你你——”

秦懷之的手更抖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裴青一眼,撂下一句“夫綱不振”就轉頭獨自面對女侯。

然而在開口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蕭子衿的話裡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你剛剛說讓什麼先活過來?”

再混賬的東西也不可能真拿着死人的名義不幹人事隻謀己利,他覺得作為老蕭侯的孫女、晉陽軍現任統帥的年少極其有為的蕭子衿,應該不至于這麼不是東西。

于是他盯着蕭子衿拿在手裡的那卷竹簡,又問了一遍:“你想讓誰活?”

蕭子衿手中拿着的竹簡展開,“冬月初六陳氏賣官鬻爵案”幾個大字映入眼簾,秦懷之接過來左看右看,除了時間與金聽瀾的案子相近一點,别的也沒啥共同的地方了。

“你說明白點,咱們這群搞法務的不喜歡啞謎。”

未來的侯夫裴青這時候有用處了,他湊上前說道:“這是屬下在前些日子無意間發現的一樁舊案,秉承着甯可錯殺不可錯放的準則,我就把這事兒跟侯女提了一嘴,侯女放心上了,趁着這會兒要來勸您出面,順道來看看卷宗。”

“而且對于這個案子,我們有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是金聽瀾的死亡動機太奇怪了。”

秦懷之皺着眉又看了一遍卷宗,邊看邊問道:“哪個地方奇怪?”

蕭子衿複又坐下,指着卷宗上的一處文字道:“金聽瀾本來一直在堅持他的證詞,即便他因為物證丢失而受到刑罰,他也沒有退讓過,反而是在他的長兄金聽閑去找過他後,他就認了,為什麼?”

“因為他的家族勢弱,宦官的強勢讓他的兄長招架不住,所以才會來勸他認命,以此換來全族生路。”

“于是他就退讓了,宦官得到了他的認罪書心滿意足,賜他個枭首示衆,全族無恙。”

“這才是這個案子該有的結果不是嗎?但是他卻在認罪後自戕,本來已經得到寬恕的族人因為被牽連被逐出了雒陽,這樣的結果無論怎麼修飾都無法改變,隻能這麼寫上去結案了,而今翻出來再怎麼梳理也沒法理清金聽瀾自戕的原因。”

“後來在來這裡的路上,裴尉監與我聊起他的猜測,再次将整個案件梳理一遍後,我們有了個新的思路。”

蕭子衿擱在案上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敲着桌面,早些時候為了赴宴而染的蔻丹還未洗去,略長的指甲磕在桌面上,清脆的聲音令面前的兩個男人保持着清醒。

“我們對于他自盡動機的一切不理解,全都源于他早就被金聽閑說服認罪了這一點,而我們最開始也覺得,金聽閑是為了家族的安全才會去勸他認罪,可明明一開始去揭發他的人就是金聽閑啊。”

一切的不合理總會有一個導緻偏離的源頭,如果沒有宦官集團這個攪屎的棍出來迫害人,蕭子衿說不定早就把金聽閑這個蟲子抓出來了。

“有了這個思路,那麼有沒有可能,金聽閑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在地位上是整個案件參與者中最低的,但是一出手的影響比誰都大。”

秦懷之頭疼地龇了龇牙:“原以為隻是個虎頭蛇尾的案子,怎麼越挖越多這麼些離奇的玩意兒,那這跟豐縣的案子又有什麼關系?”

“首先,最後一次見到金聽瀾的人裡就有金聽閑,剩下的人裡,王興元是看守的人,司玉衡是方涵派來查看情況的,在另外幾人的動機都排除後,金聽閑就是最有嫌疑的人。

其次兩個案子的結案時間太相近了,金聽瀾在第二日的卯時三刻被發現自戕身亡,金聽閑就已經将豐縣陳氏案收拾了個大半,案子敲定後不久,金聽瀾的案子也跟着結案,第二天金氏全族就随前任豐縣縣令離開了雒陽。”

“陳氏的案子本着按律法來看,陳氏賣官鬻爵的程度足以判死,最後卻說是另有證據證明陳氏這位名叫陳雲敬的罪犯并非主謀,隻查封了府邸,判了十年刑期,而後又帶回了豐縣關押。”

“而今是陳雲敬服刑的第四年。”

裴青在這時補充道:“陳氏在當地也是算個有些名望的世家,陳雲敬是家中長子,在一朝事發前也是個年輕有為的好名聲,十年刑期不算短了,陳氏雖然遭了罰被查封了家宅,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若是有心去疏通關系,即便沒法救人出來,也能削減刑期,何至于到現在第四年了還毫無希望?”

“而現今我們假定了金聽閑不是個好東西,他的狠毒或許引起了方涵的忌憚,又或者金家還有些我們尚未發掘的隐情,總之最終導緻的結果就是金聽瀾自戕,然後他帶着一樁更奇怪案子遠走高飛去做了地方官,叫當地的盤根錯節的老世家都沒法從他手中救出人,就這些來看,足夠我們做功夫提出來了。”

秦懷之卻仍搖了搖頭,道:“還不夠,眼下這些雖各有疑點,但難以串聯起來,而且你們對于金聽閑的動機也隻有推測,沒有證據,想做實他确有偷梁換柱之嫌還得去一趟豐縣才行,眼下你們最該解決的應該是葉家的事才對,他們窩藏舊案罪證,又是在宴席被發現的,那麼多人看着瞞不過去,你們若是有做準備,速度快些今夜或許就能敲定。”

“那這麼說大人你是答應協助上奏了?”

蕭子衿瞅準了他話裡的漏洞,立馬開口抓住關鍵。

“……”

秦懷之放棄抵抗。

“是是是,那你先辦眼前的事,一切的路都鋪好了,才好當堂對峙。”

“那就不要擔心了。”蕭子衿笑了,“我們年輕人做事沒您這麼思慮周全,自然都是挑着重要的去做,在來這的路上,虎贲軍已經出動,把葉家包圍了。”

“啊?”

秦懷之的表情活像在問她:“那你來找我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蕭子衿神色溫和,方才的冷厲神色收斂了許多:“不止如此,我還提前寫了封奏報,差人送到了宮門前。”

“大人要不要猜猜我在奏報裡都寫了啥啊?”

秦懷之連連搖頭:“我不想猜。”

裴青鼓搗了他一下:“猜一猜呗。”

“……”

我到底是從哪招來的這群活爹?

秦懷之堅定地站起身,扶正官帽整理着裝,指揮裴青道:“我不猜,你去給我磨墨備筆,我要寫奏章了。”

“朝堂上跟宦官對峙你倆想都别想,既然已經驚擾聖上了,那就再呈一封說明情況吧。”

“有必要的話,你——”秦懷之指了指來磨墨的裴青,又指了指蕭子衿,“還有你,你倆就得馬不停蹄地跑豐縣去,把你們亂七八糟的推測驗證。”

說完他又未蔔先知地堵住蕭子衿接下來的話,道:“不要跟我說你已經先一步派人了,你要是人手那麼多,那就派點進宮去,保護聖上才是你虎贲軍的第一要職。”

蕭子衿:“?”

你怎麼知道我真派人打探情況了?

算了,親自去一趟也好。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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