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聲音停了下來,向主任拿着喇叭,從中小學生規則裡拎出的要尊敬老師、有禮貌等條條框框,再到數落楊策的幾大罪狀,擾亂課堂秩序,诋毀教師,目無尊長,再到處罰,聽得妥妥的頭都快要垂到腳尖上去了,她看了看站在隊伍前的老班。老班沒有任何表情,直到整個大會結束,楊策被罰跑十五圈,寫檢讨,還要求家長到政教處說明管教不力的情況。
妥妥每一個字都聽得特别清楚,心裡難過得像針紮了一樣。她知道楊策調皮,不守規矩,也是該教訓教訓,但是,這教訓,未免也太狠了些。妥妥扭絞着衣角。
第三節課下課,妥妥拿着杯子往手絹上倒了一點水,帶着水杯就往操場上跑,隔着遠遠的跑道看到那個垂着頭弓起腰的身影,胸膛一起一伏,妥妥沒有看到他的臉,卻能想像得到他的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的臉色與暴突出來的靜脈血管。妥妥站在操場上靜靜地看着他跑跑停停,停停跑跑,風卷起了她的長發,她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守候這個少年将會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事。
整個操場就隻剩下一個她們倆個,雖然政教室也許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楊策跑圈,但此刻的妥妥覺得,就這樣看着他跑完全程,是多麼重要。跑不完倒下去了,她可以去扶。跑完了可以回教室了,她可以向他祝福。
第四節課妥妥缺課了,就為守着楊策跑步。
等慧佳在操場找上他們的時候,楊策已經攤在了操場邊上的樹下。樹蔭裡的碎陽光投射到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上,把他滴入眼睛裡的汗水折射得明明滅滅,漾着無數水氣。
“小錐子,誰叫你來的?”楊策慵懶的聲音像那些拂在他頭發上的風。
“是不是那個蛇精臉告的密?”妥妥答非所問。
那個蛇臉男生在被楊策趕到一邊去後,一次也沒和楊策發生過沖突,但是也一次都沒和楊策說過話。無論何時,有楊策經過的地方,他總是說到一半的話就閉口不語了。有楊策說話的地方,他也隻用長長的眼睛瞄他一眼就去做别的事。
但是他身上那種濃濃的敵意卻讓人無法忽視,楊策不是沒感覺到,但他不想在意。而妥妥在一上午的時間裡把所有可能性都想過了,最後得出的結論就這一個。她看向那個蛇臉男生,那男生還是一如以往的目無表情。
“這事和你沒關系,不要管。”楊策閉着眼道。
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就像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球賽一般,臉上挂着惬意的笑。
妥妥皺起眉頭,她戳了戳地上的小石子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們去吃飯!”楊策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地上的水杯和妥妥手上的手絹,“行啊,小錐子,夠義氣,難怪哥哥我那麼想罩着你”他嬉皮笑臉地說。
妥妥翻了他一個白眼,看到遠處走來的慧佳,朝她揮了揮手。三個人一起去食堂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