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妥沒有再問，但是也隐約猜到了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她聽人說過楊策有個厲害的堂兄，在近江鎮是出了名的狠角色。長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經常穿着襯衫西褲，但知道底細的人都說他背部紋了吉祥天母，右臂紋了美杜莎。他脫光膀子的樣子極少讓人見到，但是見到了的也沒幾個落得了好下場的。

想來這樣的人要處理下劉斯克那種小家夥，應該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妥妥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很帶感，很想知道詳細的細節，但看楊策那樣子是沒打算說，所以也就沒問了。

劉斯克再進教室的時候，楊策就起身回去。

然後老班也進來了，開學第一課極是冗長勵志，從假日安全說到學習态度，從優生模範說到畢業季的時間緊張，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楊策打着長長的哈欠，強撐着雙眼，看着老班的嘴唇一開一合，睡意沉沉襲來，不過開學第一節課就睡覺，這也太不像話了點，楊策自我約束道。

正在昏昏欲睡中天人交戰，突然老班出去了，教室又重新裡熱鬧起來，江庭曦丢了一個紙團給他，砸得他有些頭痛，紙團又順着他的腦袋掉到地上去了，楊策皺着眉白了江庭曦一眼，俯下身子去撿，打開看卻什麼都沒有，白紙一張。

楊策從旁邊桌上順了一支筆，三筆兩筆勾描了一個豬頭，在下面寫上江庭曦三個字，再把紙重新揉成一團，幹淨利落地朝那個戴眼鏡的家夥扔了過去，準頭十足，正中後腦勺，“幹得漂亮！”楊策心想。

等江庭曦龇牙咧嘴地摸着後腦勺轉過頭來的時候，楊策的眼睛裡卻已經沒有他了。因為教室門口跟着老班走進來一個姑娘，齊耳短發，齊眉留海，上身穿着對襟紅白橫條衫，下身白色長裙，纖腰平肩，她不疾不徐走上講台向同學們點了點頭，就說了一句話：“我是來自鄰鎮中學的季小溪，謝謝大家。”

然後，微笑，在笑意還沒有從唇邊蕩開的短暫裡，向同學們鞠了一躬就轉身在班主任的指點下坐到了教室裡的空位裡。

楊策注視着她，從她進教室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盯着她，這個女孩和别人不一樣，進來的那一刻，他感覺就像閃過了一道白光，這人的皮膚白得像沒有經過陽光一般，散發着冷玉一樣的光芒，像雕塑一般，沒有七情六欲的高傲，襯着她略微發育的身材，和着冷漠而矜持的态度，每一個步子都讓他着迷。

他轉頭問旁邊的一個同學：“這是誰？”那個叫方昔的同學搖着圓圓的腦袋：“不知道，隻知道肯定是剛轉來的。”

楊策盯着季小溪，理了理他長得有點過份的頭發。

季小溪不怎麼喜歡這個學校，感覺它就像一個倉促間建起來的臨時讀書場所，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教學樓與樓之間的操場上都是高低不平的，這裡一個土疙瘩，那裡一個大石塊，而教室更是破敗不堪，同學之間的那種随意看起來更不像是親切，而是漫不經心，這一切都讓她打不起精神融入這個集體。

她中規中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視地打開書包，拿出書本和筆，支肘聽課，眼睛緊盯着老師，看起來心無旁鹜。

楊策卻像着了迷一般，不一會兒就看向她，好奇的目光打量她一會兒之後覺得不妥又回過神來，但過了不一會兒就會又看向她，依舊好奇。

同樣看向季小溪的還有黎慧佳，這個女孩天生對新生事物非常敏感，她在季禮站在外面和老師說話時就已經開始留意了。

旁邊跟着的就是這個姑娘，她是從哪轉來的？家住在哪裡？慧佳滿頭問号。

所以一下課她就去了季小溪的桌子旁。

“嗨！”慧佳笑眯眯地看着季小溪，飽滿的臉上細長的眼睛裡滿是友好。

季小溪微笑地點點頭，說了聲：“你好。”

“你是從哪裡轉過來的？”慧佳開心地問。

“甕口鎮九中。”季小溪認真地答道。

“哦。”其實慧佳不知道九中在哪，她也沒去過。但她并不想中止談話。所以繼續問道：“你為什麼從九中轉到近江來了？”

“因為我爸調到這邊來工作了。”季小溪繼續禮貌地作答。

“你爸爸是幹什麼的？”慧佳好奇地問。

“他在近江政府上班。”季小溪道。

“哦。”慧佳總算問完了。

“你叫什麼名字？”季小溪笑着問，這個胖胖的姑娘看起來極是友好。來而不往非禮也，自己總也得知道别人的名字才能交流。

“我叫黎慧佳。”慧佳甜甜地笑着。

“我叫季小溪，認識你很高興。”季小溪重新說了一遍，她知道自己已經在班上作過自我介紹了，但是對這個最先來認識自己的熱心女孩，她應該重申一遍。

就這樣，季小溪有了在近江中學的第一個朋友。

第十五章

開學第一天放學總是非常早，新書都沒有分發完全，妥妥和黎慧佳背着書包快要跨出校門的時候，楊策跟了上去。

“黎慧佳。”楊策喊道。

“嗯，策包子？”黎慧佳看着他提着個軟塌塌的書包，吊兒郎當地站在後面，假期長長了的劉海被迫分向兩邊，低頭的時候就會滑下來遮住他略向上挑的眼角。

“你的書包怎麼那麼癟？”妥妥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