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團外的小菜館重油,顧栀泠隻點了三個素菜。
室内裝潢簡約,長年累月,淺綠色的牆面愈發變深。
挑了中間的白色長桌,大家相對落座。
來得次數多,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見他們是熟人,還送了幾碟自己腌制的甜鹹菜。
他笑笑,收着旁邊桌上的筷子,“明天有糖醋小排,記得來啊。”
戚瑤她們應了聲“好”。
附近的菜館,就屬這家最熱鬧。
室内,鄰桌的三兩個人叽叽喳喳,讨論聲鑽進她耳中。
“就我鄰居家那姑娘,在省醫院工作,今年三十二了,前幾年相親眼光高得嘞,現在她爸媽都愁得要命。”
“可不是嘛,我家姑娘二十六了,現在還天天不急,我都跟着操心。”
“那時點抓點緊,過了三十就不好找了。”
“……”
筷子戳着碗裡的白米飯,顧栀泠對這些言論見怪不怪。
每年春節,她聽到的版本還要再全面點。
這頓飯吃得相當熱鬧。
因着下午是兩點鐘開始訓練,戚瑤她們用過餐後提議去附近商場逛一會,顧栀泠沒跟着。
她得回去決定演奏會的人員調配,選好了上報,團裡那邊才能安排訂票和住宿。
走出餐館,耳邊難得恢複清淨。
算準了她的午休時間,剛走到樂團正門口,洛凝的電話打過來。
兩個人也挺久沒見了,算起來上次碰面還是在醉色。
“喂。”顧栀泠單手推開玻璃單門,和别的分團首席擦身而過時,隻禮貌笑了下,算是打過招呼。
“我聽說你們樂團得去林城開演奏會。”
作為同行,消息是靈通點。
顧栀泠“嗯”了聲,左拐進了長廊,淡淡應道:“下周吧,看樣子得辦個三天。”
來來回回,接近一個周,回來說不定能趕上立冬的蝦仁水餃。
洛凝:“還挺急,對了,同學群的消息你看了嗎?”
“同學群?”
畢業後,顧栀泠就沒怎麼回林城了,剛開始幾次聚會,班長還特意私發消息給她,但那會正是顧栀泠全國巡演的時候,沒意外地給推了。
洛凝倒是去過幾次,說現如今能進團的人少之又少。
稍微對口一點的去學校做了音樂老師,還有的直接跨專業,大家各有各的活法。
“咱們院周年慶也是下周。”
估計群裡是又張羅着同學聚會。
顧栀泠本質是個挺愛熱鬧的人,趕上了應該就會去看看。
“我今年就不去了,幾次下來我也就摸透了,反反複複就是那麼幾個話題,調侃調侃之前班裡幾對已經分手的情侶,再就是說說當初那幾個校内名人混得好不好。”
洛凝挺愛聽這些八卦,但總不能一直放在嘴裡反複嚼。
“哦對了,”電話那邊的人笑笑,繼而道:“你應該還能聽到你老公的事。”
顧栀泠:“……”
其實,沈深庭這人在哪個學院都挺出名。
她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是在體院室内球場,周末人少,隔壁商學院來這邊借場地。
當時,顧栀泠去看台上賣水。
她不缺錢,隻是去找人的,連續蹲了幾天都沒收獲。
靈機一動想了這麼個主意。
那天,沈深庭來買了她所有的礦泉水,請全隊人喝。
坐在看台最高的地方,兩個人之間隻隔了條通人的水泥過道。
空調涼風吹着她的小腿,前面的幾個人叫沈深庭上場,他一起身,帶動陣陣熱風。
顧栀泠被迫早點收攤,後來聽隔壁的學妹說,自己要蹲的人在她離開後才去。
之後,她就再沒去過球場。
哪怕不是真的喜歡,在偶然見到沈深庭這樣的人時,記憶也會持續很久。
他畢竟不是個可以被輕易忽視的人。
但從一開始,沈深庭的追求者真的挺多,這事應該也就隻有她自己記得。
顧栀泠始終認為,她哥能相信自己暗戀一個人八年時間,有部分原因是顧栀泠真的沒有出格的男女關系,更多的是因為沈深庭他本人優秀。
不得不說,顧栀泠在挑人這方面還是挺有眼光。
好像他天生就很适合被人這麼深愛着。
推開琴房的門,顧栀泠換了一邊聽電話,“沈深庭這些年話題度還這麼高?”
洛凝啧啧兩聲,随即道:“咱們不涉及金融圈也不懂,但聽他們的意思,沈深庭這人在整個華爾街都挺有名,這些年賺得盆滿缽盈了吧。”
和顧栀泠每天在樂團朝九晚五不同,那些人的時間真是金錢,每一秒都有不可估量的價值。
這麼一看,她追求失敗的可能性更大了。
兩個人沒聊太久,因着顧栀泠這邊還有事得忙,挂斷通話後,她點開了手機郵箱。
亂七八糟的廣告和以前演出的反饋映入眼簾,中間摻雜幾封私人郵件。
這年頭,還真有人寫信。
下一秒再點開,是陸澄明。
顧栀泠:“……”
那天的話,他還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