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早說!”闫風識厲聲。
懷墨聳肩,喃喃:“我見郎君想事,便沒有打擾,再說,您也沒問。”
闫風識不再說話,迅速起身走到藥箱邊,從裡面拿出藥瓶,快步繞過篝火,臨近主帳時,又慢下腳步,頓了頓,才道:“郡主,是我。”
帳内無回應,但隐約聽見腳步聲,沒過多久,帳簾再度被人掀開。
裡面出來的是蕭嬌的女婢。闫風識擡眼,自她身後望去,帳簾将閉未閉,隻留下一絲縫隙,從裡面落出一縷昏黃的光線,看不清人影。
闫風識收回目光,将手中的藥瓶遞過去:“這是軍中特制的金瘡藥,能化腐生肌,一日三次塗于創口,過兩日傷口就會自愈,這期間不要沾水。”
采薇将藥瓶接過,忙道謝。
闫風識默了一息,又問:“郡主,還好嗎?”
采薇搖頭:“自打進帳後,女郎就沒有說話,我也是替她換衣時才發現女郎腳底居然也起了泡,這才央了懷墨來遞話。”
闫風識又是一陣沉默,頓了半晌,才道:“如此,你們好好休息,如果還有哪處不舒服,要盡快通知我。”他複望了一眼帳簾,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再說,隻道了聲“早些休息”後便折身離開。
這一夜,闫風識一直坐在篝火旁,直到後半夜天将明時,才在換班署役的勸說下回了帳篷。因非主帳,裡面隻有一張毛氈毯,闫風識躺在毯上,聽着外面的動靜,直等到帳篷裡微微透進光亮,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傳來署役的叫喊聲,闫風識倏然睜眼。帳篷裡已然大亮,他披上外套,一把掀開帳子。
篝火還未熄,火上正燒着水,騰騰水汽彌漫開來。河邊,有幾個署役正駐足遠眺,不知見到什麼,又招呼旁邊幾個署役過來看。
闫風識再次扭頭,主帳裡簾子扣得嚴嚴實實,裡面阒然無聲,也不知人起了沒有?
他正想拉個署役過來問話,卻見懷墨從後面走來,見到闫風識,臉上露出喜色,他小跑過來,拿出懷中水囊,壓低聲音道:“郎君,真是太幸運了,早上我起來,就聽有人道抓了山雞,我過去一看,嚯,好大一隻,活蹦亂跳的,我便要了來,隻說會處理好……瞧,眼下水囊裡裝滿了,未來幾天也不用擔心。郎君,我機靈吧。”
懷墨翹起唇角,等着闫風識的表揚,卻見他隻輕輕颔首,頓了半晌,指着主帳道:“郡主,還未起嗎?”
懷墨撇撇嘴:“早起了,方才還和她女婢一起看捉山雞哩。”
如此,應是沒事了。闫風識心下稍定,方轉身,便見蕭嬌自帳篷後走來。
白天觀之,與昨晚篝火下相看又有些不同。蕭嬌的素衫蓬松松地罩在身上,風一吹,腰際空落落地飄蕩開,而她原先圓潤的下巴亦變得瘦尖挺翹,如此走來,倒顯出幾分弱不禁風的意味。
闫風識沉了沉眉,錯開目光,頓了片刻,問道:“你的腳……好些了嗎?”
“多謝闫少卿。”蕭嬌微微躬身,語氣疏離,“我的腳無礙,不會耽誤今天出發的。”
闫風識抿唇,睫羽輕輕覆下,蓋住了裡面湧動的情緒,他立在原地半晌,最後隻道:“如此,我便命人——”
話音未落,忽聽河岸署役呼道:“大人,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