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忠拿出令牌,禁衛瞧了幾眼,這才放他二人進入。到了養怡殿西殿,常忠便停在門前,指着内裡道:“太後就在裡面。”
蕭嬌朝内瞧了瞧,裡面拉上簾子,瞧不出什麼。她抿唇,又對常忠颔首,這才跨步入内。
養怡殿因是衛珩日常起居殿閣,裡面裝飾自與長禧宮不同。蕭嬌還是多年前來過一次,想起那次經曆,她剛松下的心又微微懸起。
太後并不在外間,周圍也無一個侍女,蕭嬌蹙緊眉頭,試探着問道:“阿婆,阿狸來了。”
内室傳來一道低喚:“是阿狸嗎,進來吧。”
聽到阿婆的聲音,蕭嬌兀然松了一口氣,不禁又暗怪自己多想,原地理了理衣襟後繞過槅門,進了内室。
内室裡卻不是外間空蕩蕩的樣子,裡頭除了太後,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弓背跪拜,瞧上去似乎是鄉野老婦,而另一人躬身垂首站立一旁,這人正是蕭鼎。
見到他,蕭嬌的心不禁再次緊繃起來。
太後開口:"阿狸,你來了。“她面容憔悴,仿佛一夜間老了不少。
容不得她多想,蕭嬌垂下眼,隻福身行禮。
太後将她拉至身邊,左右端詳她一陣,道:“想來昨夜睡得不錯,瞧小臉紅潤潤的。”
蕭嬌心中一陣尴尬,她瞥了眼一旁之人,隻小聲道:“阿婆,您瞧上去卻有些勞累,您喚我進宮來,是……”
太後拍拍她手,歎息一聲:“昨夜陛下原本好些了的,可至亥時又發起高燒,我這一夜便守在這裡……”她揉了揉眉心,凝着蕭嬌的臉,眼底浮起一絲掙紮,過了片刻,才緩緩道,“你知道的,這段日子來,因陛下久未臨朝,朝野上下已諸多議論,雖然我令禁軍封鎖消息,但也阻止不了旁人暗地猜度。如今,對于陛下之疾,醫正署俱束手無策,我本不想這般,可是眼下能救陛下的也隻有阿狸你了。”
太後的語氣裡滿含歉意,蕭嬌雖意識到什麼,但還是試探着問:“我,我如何能救陛下?”
太後手指輕指,對俯跪在地上的人道:“這人是陸都尉尋來的,說是有治疾之法。你擡起頭,且對郡主說說罷。”
蕭嬌心中微微一凝,扭頭望向榻下跪拜之人。
那人聽到太後的話,身子一抖,方緩緩擡起頭。
看清她的臉,蕭嬌先是一愣,随後心猛地狂跳起來。
怎麼回事?這人……
她面前的老婦,不是旁人,正是于巫山苗寨裡救過她,也曾告知她也母玉石治疾真相的老婆婆。她,怎會到了金陵?
難道她們被阿蠻或是趙循琸的人找到了,她在這裡,采薇呢?
蕭嬌一時心亂如麻,正恍惚間,不經意瞥到一旁站立之人。蕭鼎眼神淵沉,正一瞬不錯地望着她。
蕭嬌腦中頓時驚醒,壓下心底紛亂思緒,故作不知問:“你是何人?”
婆婆望了望蕭嬌,并沒有露出驚訝之色,隻顫聲道:“回郡主,我來自巫山苗寨,聽說宮内在尋找治疾的大夫,我才,才來的。”
蕭嬌面容不變,隻心裡泛起狐疑。她離開前,婆婆與采薇已先行前往長沙郡,而且闫風識之後也收到傳信,說她們已在長沙郡郊安頓好了。長沙郡距離金陵千裡之遙,而且她們遠在郊外,如何能知曉宮内尋找大夫的消息?
蕭嬌餘光不着痕迹落到蕭鼎身上,若是趙循琸碰巧遇到她們,再與蕭鼎聯系,倒是有可能……
想到昨夜他于馬車内一番試探之語,蕭嬌愈發肯定這一點。
她心中又是一陣慌亂,但想到那人此刻正看着她,不由暗自攢緊手心,提醒自己不要怕,而後露出一副茫然之色,問:“你有什麼治疾的方法,這方法與我有關?”
婆婆點頭,一旁蕭鼎卻突然開口:“既然涉及巫山,臣不便多聽,就此退下了。”
太後卻擺手:“你是阿狸之父,這法子既然關系她,你自然有必要聽,無妨,你也不算外人,不必避嫌。”
蕭鼎微微一凝,拱手應是。
太後又道:“好了,現在郡主人來了,那法子究竟是何,你可以說了。”
婆婆嘴唇一抖,望着太後,低聲道:“世人都知道,我苗寨有治疾之寶,當年阿如,哦不,是定國聖母皇後從苗寨出發,帶着它來到這裡,如今這物應還在宮城内。”
“你說的是也母玉石?”太後面容一頓,想了想又道,“這物的确還在宮内,不過此物治疾并不全備,當年聖祖……”
說到這,太後兀然沉默,過了片刻道:“你說的治疾之法,就是這個?”
婆婆點頭,随後又搖頭:“也母玉石的确能治疾,但這中間還有一項關系之物,非我族人不能得知。”
“哦,是何?”太後緩緩道。
婆婆望了眼蕭嬌,閉了閉眼,終是說道:“若想萬無一失,玉石之疾需要血祭,而這血必須是聖女之血。如今擁有這份血脈的人,就是……她。”
婆婆伸出手,指端分毫不錯向蕭嬌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