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Sunny沒什麼變化，剛一進門茶香撲面而來，清新淡雅，消散了宋以甯那點陰郁。

到了包廂，宋以甯剛坐下就憋不住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沒有太早。”梁忱說：“也就比你早知道半天，陳霏剛找到我的時候，我并沒有決定好買不買。”

“那你最後決定的理由是什麼？”宋以甯又問。

“很多。”她問什麼梁忱答什麼，“我拉了助理和我們總部的設計師，一起商量買下米洛的優缺點。”

華策與美國談的那個項目，花費梁忱大部分的資金和精力，米洛這個珠寶項目，在他眼裡連個兼職都算不上。

一方面賣陳霏個人情，另一方面他不太想折騰，還有個…理由。

按着宋以甯的性子，如果沒有米洛，他可能再也不會和她有交集，即便她是顧淵的妹妹。

梁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但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宋以甯，他心裡就會不由自主的發慌。

他剛接下梁家那年，初次談項目都不曾有過的心慌。

來容城這一路，他也意識到有些東西在心裡不可控的滋生。

梁忱這回答可以打滿分，有了第一次簽合同那事，梁忱大概知道她的顧慮，解釋的很清楚。

即使…不清楚，她也沒資格說什麼，畢竟米洛和她沒有關系。

“這是合同。”宋以甯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看看有什麼問題嗎？”

“等等看。”梁忱并沒有動。

他走到另一邊，長桌的盡頭，坐在茶桌前，開始泡茶。

“來考察米洛那天，你給我沏了杯茶，今天還你一杯，希望在北城繼續合作愉快。”梁忱垂着眸子，看着桌子上的茶具。

“若我…不回北城呢？”宋以甯看着他的側臉十分平靜的問。

梁忱握着茶壺的手僵了一瞬，随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沏茶，“那同樣希望你能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

“你…不會覺得我，叛逆不聽話嗎？”這話讓陳奕聽到，免不了一陣唠叨，會說她浪費在美國的半年，會說她不會衡量利弊。

就算是顧淵，大概也會覺得她任性，但随便她折騰，他給兜底。

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

這最簡單的事，随着年紀越來越大變得難以實現。

宋以甯沉默的時候，梁忱也沉默，說出的話與他心裡想的并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如果可能他還是希望宋以甯留下來。

“廬山雲霧。”梁忱舉着杯遞過去。

為了方便，梁忱脫下了西服，白色的襯衫挽到手肘，一舉一動從骨子裡散發的矜貴、斯文。

宋以甯接過，喝了一小口，茶香清淡、口感絲滑，不知道是茶的品質更好，還是梁忱的技術不錯。

總之比她沏的好喝。

“好喝。”宋以甯又喝了一口。

梁忱翻着合同，偶爾擡頭看她兩眼，宋以甯人倒悠閑，比起剛才隐隐要炸毛的架勢，現在已經平靜的接受了。

翻到最後一頁，梁忱刷刷寫下自己的名字，合同一式兩份，梁忱把另一份還給宋以甯。

“北城的店買的哪的？”宋以甯問。

“就在你哥公司附近。”梁忱想了想：“一家貓咖的旁邊。”

宋以甯想着上次那間貓咖和奇怪的老闆，頓時有了印象。

“那個地段不好買吧？”宋以甯疑惑，梁忱倒是不差錢，商人追本逐利，店鋪花費那麼多不劃算。

“是牧衡給的。”梁忱說：“我也算幫他解決了一塊心病，當時本來沒想要，幫他本來就是作為朋友分内的事。”

梁忱停了一瞬，感覺這事怎麼開口都有點尴尬，“他後面一直追着要看我“女朋友”，很煩，我覺得那個店鋪補償的我的精神損失費都不夠。”

宋以甯直接笑出聲，“你朋友好有意思，這都快半年了吧。”

那是發自内心的笑，平時極少見到，梁忱陷落到那幾秒的笑裡，順着她的話說。

“等你去北城，可以見見。”

“好啊。”宋以甯猛然發現不對勁，“不行不行，那他不就認出我了嗎？”

“……”

梁忱：“應該不會，那照片我很快就删掉了。”

“那再說，有機會吧。”

千篇一律的場面話，梁忱什麼身份，她去了北城都不一定見到，更别提他朋友。

茶喝完，合同簽完。

驟然改變的工作，她回到北城，顔落落那還得交代，搬家一系列的事，宋以甯坐不住了。

“你什麼時候回去？”

“看你。”

“我這就打算回去了，我剛回國，有挺多的事。”

“嗯，送你過去。”

***

合同給陳霏，陳霏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宋以甯先一步攔住她，“霏姐，其實我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