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對每個異性都這麼說。
“無聊。”
面對這樣的家夥,洮箐真的很不給面子:“你連二十歲都沒有,不要學得那麼油膩。”
她在現實中上網沖浪學會了很多東西,包括女孩子們對各種異性的吐槽。
或許“油膩”這個詞對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來說真的很打擊人。
陸知瑜松開了她的手。
洮箐順利脫身,把這個家夥遠遠地抛到了腦後。
她随手抹去臉上的僞裝,在後山一頓亂逛。
終于在一個亂石堆疊的小池塘前找到了蔣澤昀。
山間的小股溪水潺潺流動,綠蔭沁爽。
小池塘旁涼亭的木凳上,少年正是好眠。
陽光從樹梢的縫隙間斜斜插下,在他的睫毛間投下陰影。
洮箐放輕腳步,不想打擾他的小憩。
隻是她沒忍住湊上前,靜靜地注視着他的睡顔。
和每個毛孔裡都寫着肆意張揚的陸知瑜不同,蔣澤昀永遠都是内斂的,自我禁锢的。
睡着的時候,那緊蹙的眉頭輕易顯示他的仿徨和不安。
她不禁幻想,如果蔣澤昀可以陽光燦爛地成長,會不會也像陸知瑜那樣,嬉笑張揚,萬事随心?
可能是蔣澤昀緊皺的眉頭實在太過礙眼。
她隻糾結了一瞬,就決定要幫他撫平。
她坐到蔣澤昀身旁,傾身向前,探出指尖。
隻是她的指尖才剛剛觸到他微涼的眉間,蔣澤昀就睜開了眼。
陽光沁入他的眼中,那雙本就淺淡的褐色瞳孔就像被照亮的褐色水晶,折射出萬千光彩。
洮箐一時忘了行動,就這麼舉着手愣愣地看着他。
而蔣澤昀也出奇地沒有動彈,就這麼任由她靠近。
四目相對。
隻剩溪水低低的潆洄。
“阿昀,你果然在這裡!”
一句興沖沖的大嗓門打斷了兩個人有些難以言說的氛圍。
“小妖怪,原來你也在。”
人未到聲先至的陸知瑜忽然從涼亭後竄出來,喜形于色:“阿昀,快!賣烤腸的阿姨來了,再晚點就吃不到了!”
不是……
這家夥完全沒有一點打擾到别人的自覺嗎?
洮箐眼睜睜地看着陸知瑜手一伸,把蔣澤昀從椅子上薅起來就要往外沖。
那烤腸仿佛是世間絕世美味,勾得陸知瑜都無暇聲讨她在球場上的所作所為。
“又吃烤腸?”
蔣澤昀問道:“天天吃,你還沒吃怕嗎?”
“一天不吃,我不得勁。”
陸知瑜像個餓死鬼般蓄勢待發。
兩人說完,又同時轉過頭問洮箐:“你吃嗎?”
“……吃。”洮箐說。
拍《墨》的時候,她對陸知瑜的挑食程度深有體會。
現在答應,倒不全是因為她有些好奇這個烤腸到底有多好吃,讓陸知瑜這樣挑嘴的家夥天天光顧。
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她不一起去的話,她怕今天蔣澤昀被陸知瑜拐着不知道去哪裡,她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滋啦!”
熱油在鐵闆上化成細小的珠子亂濺,烤腸攤主趁着油溫最高的瞬間把劃成腸花的肉腸按在鐵闆上,激發出焦香的氣息。
辣椒混合着孜然的氣味被鐵闆一煎,也飄出去很遠。
小攤面前圍了很多人,陸知瑜在人群中像個魚一般毫無形象地遊進遊出,搶到三根熱乎的腸花。
洮箐舉着紅彤彤的烤腸,四下端詳,不明白這看上去有點焦又有點幹巴的東西好吃在哪。
“嘶!”
陸知瑜迫不及待地咬下一截開花的烤腸,燙到口齒不清,呼呼地吹氣:“還得是阿姨自己做的這個,吃起來就是香。”
“這裡面,也沒有肉啊。”
洮箐被他無所顧忌的吃相感染,也咬下一口嚼嚼:“感覺像是面粉做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就是澱粉腸才最好吃。”陸知瑜說。
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的,他又瞄上了蔣澤昀手裡一口未動的澱粉腸:“阿昀,你不吃嗎?不吃給我呗。”
“才打完球,我快餓死了。”球場猛将眼泛綠光。
“你吃吧。”
蔣澤昀搖搖頭,把自己手上的那根遞過去。
“不行!”
洮箐卻一個手刀劈到陸知瑜的手上,截停他薅蔣澤昀烤腸的手:“要吃自己再去買,他一口還沒吃呢。”
“是我付的錢唉。”
陸知瑜臉上寫滿了悲憤:“我吃了這根,再給他買一根也不行嗎?”
“就是不行。”
洮箐斬釘截鐵地拒絕。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見到陸知瑜就仿佛心智倒退一千歲,芝麻綠豆大小的事都要跟他争個高低。
什麼都看不順眼。
而且她找了蔣澤昀一下午,這家夥一個人躲在後山,肯定什麼也沒吃。
就算餓了,也不會和陸知瑜争這一根烤腸。
她和陸知瑜僵持不下。
兩個人同時回頭問蔣澤昀:“給我吃嗎?/給他吃嗎?”
“……”
面對兩雙如狼似虎的眼睛,蔣澤昀眨眨眼,頓了一頓——
而後,一口咬在了烤腸上。
“啊!”
“叛徒!”
空氣裡回蕩着陸知瑜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