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白龍話語中的這個詞讓洮箐有一瞬間的迷茫。
她從不認識白龍,對方卻好像已經對她再熟悉不過。
“你不是想要蔣澤昀活着嗎?”
“你不是想要剩下的半顆龍珠嗎?”
白龍的語調變得平緩,甚至有幾分貓捉老鼠般的戲谑:“跳進這個岩漿裡取代我的位置,我就饒他一命,把龍珠還給你。”
“所以是你把一半龍珠放進蔣澤昀的身體裡,也是你引導着他跳下湖打開封印救我?”洮箐問道。
“沒錯。”
白龍承認地非常幹脆:“洮箐,你的宿命早在你把龍珠交到姜淵手上的時候就已經注定,真可悲。”
“你認識姜淵?”
從對話中輕易捕捉到關鍵詞的洮箐繼續問道:“是他把我的龍珠給了你?”
“是啊,就是他。”
“他說,你隻是一個被關起來的廢物。”
“隻有我,能讓他得以永生。”
白龍切切地笑起來,頗為得意:“忘了告訴你,我叫白雨兮,即将成為你肉身的主人。”
洮箐也笑起來:“你說讓我跳進岩漿裡取代你的位置,又說要成為我肉身的主人。”
“你費盡周章,隻是想要火山裡的一團焦炭嗎?”
白雨兮的話前後矛盾,不過寥寥幾句,就滿是破綻。
她才不會相信。
“告訴你又何妨。”
高傲的白龍揚起半邊白骨面龐:“姜淵為了讓我活下去,把自己一分為二。他的一半轉世成了蔣澤昀,另一半一直守護着我。”
“剩下的一半是誰,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了吧?”
白雨兮咯咯輕笑着:“陸知瑜擁有姜淵的全部記憶,卻甘願誠服于我的從契,你還不懂嗎?”
“姜淵愛的,從來都是我。”白雨兮說。
“嘭!”
伴随着白雨兮的話音落下,怒号的海浪劇烈地撞擊着岸邊的岩石。
鋪天蓋地的巨浪不停湧來,就像要掀翻整座島嶼。
可洮箐隻是淡淡地一笑:“前塵往事,我已經放下了。”
“姜淵不論愛誰,都與我無關。”
“蔣澤昀隻是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半身,你以為他逃脫得了被陸知瑜吞噬的宿命嗎?”白雨兮說。
“我和陸知瑜會活下去,而你和蔣澤昀,隻會成為我們的養分!”
明明是尖酸而刻薄的話語,洮箐卻面容鎮定:“你深陷火山之中無法動彈,陸知瑜也不是我的對手。激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生死之間的對弈從來都是緊握底牌,看誰更沉不住氣。
白雨兮的字字句句都試圖擊穿她的心防,讓她露出狼狽的一面。
隻是這些不痛不癢的語句殺傷力實在太小,實在太過幼稚。
就像三四歲的人族小孩耀武揚威,炫耀還沒有到手的棒棒糖。
“我樂意!”
果然,聽到她話語的白雨兮冷哼一聲:“你越生氣,我就越高興。”
身長過百米的白龍随便一動就是地動山搖,白雨兮甚至惡劣地對洮箐噴了噴鼻息。
力道之大,像是刮過一陣狂風。
“你恨我?”
“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何恨我?”
洮箐在狂風下巍然不動,歪了歪頭問道:“是我搶了你的愛人,還是擋了你生路?”
她說:“如果是前者,你為什麼不殺了三心二意的姜淵,反而要将氣撒在我身上?如果是後者,你籌謀數百年有許多機會殺了我,又何必在這裡與我費這些口舌?”
聞言,像小孩子般龇牙咧嘴的白雨兮擡起巨大的黃睛豎瞳望向洮箐。
那雙金黃色的看了洮箐半晌,像是洩氣般說道:“你果然什麼也不懂。”
不懂什麼?
洮箐剛要追問,就見白雨兮像是百無聊賴般從緊握的爪子底下丢出半顆圓球。
半顆龍珠就這麼順着風咕噜咕噜滾到洮箐腳邊。
這本該你争我搶的寶物此刻卻像是沒人要的玩具,靜靜地躺在地上。
洮箐撿起地上的半球,拿在手上細細端詳。
沒錯,是她的龍珠。
那和她靈魂産生的共振,絕沒有假。
這幾乎可以決定她和白雨兮誰勝誰負的關鍵因素就這麼被白雨兮丢給了她。
用一種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漫不經心的姿态。
“洮箐,我們做個交易吧。”
白雨兮說:“殺了我。”
“殺了你?”
洮箐重複着白雨兮的話,不由得問道:“你如此機關算盡,就是為了去死?”
“是又怎樣?”
被岩漿将鱗片映襯成赤紅色的白龍像賭氣般把頭歪到一邊:“我說過的,我一直在等你。”
“龍珠合二為一,斷劍重生,肉身歸位。所有的前置條件都已達成,現在的你,足以一劍斬下我的頭顱。”白雨兮說。
怪不得白雨兮從見面的第一刻開始就試圖激怒她。
可白雨兮為了活着犯下種種罪孽,為什麼又輕易地想要去死?
洮箐不明白。
“五百年前,我不慎落入岩澗島的火山之中。”白雨兮說。
“這座火山是來自地獄的詛咒,一旦觸碰,就再也無法脫離。為了我能活下去,姜淵決定取出你的肉身,為我續命。”
“可我的狀況太差,他無法離開。”
“于是他把龍珠也一分為二,放到了蔣澤昀身體裡。這樣,擁有了一半龍珠和一半姜淵魂魄的蔣澤昀,就足以撼動你的封印。”
“可沒想到你太弱了,根本沒本事把封印打開,隻跑出來個可憐兮兮的魂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