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有禮地跟那砗磲來的客人緻歉賠禮,方才邁着腳步離開白虎堂正廳。
“怎麼回事?”甫一到院子,白虎忙不疊問,“朱雀可有受傷?”
那弟子撓了撓頭:“屬下也不知,見兩位堂主打起來,我立馬來找您了……”
白虎橫了那弟子一眼:“為什麼打起來你也不知?”
“這我曉得,玄武堂在斷魂河邊扣押了夜眠姑娘,朱雀堂主去要人,沒兩句就和玄武堂主打起來了!”
“這瘋子!”白虎心下一沉,暗覺不妙。
他早聽朱雀講過梓州臨江鎮之事,邊罵邊加快腳步,匆匆往斷魂河邊趕去。
……
斷魂河畔,江衍黑眸冰寒,劍指朱雀:“我無意殺人,隻想她回來。”
朱雀手中的劍早被打飛,她多年不與江衍動手,今日在他手下,竟然走不過三十招……五年前,勉強還能扛五十招。
她冷笑:“好一個回來,你分明是要夜眠死!”
江衍淡聲:“她歸來,便不算死。若不能歸來,我即刻償命。”
朱雀被氣得眼前一黑:“你這瘋子,欺人太甚!”
話音未落,她鬼魅般錯手抽出身後女弟子佩劍,再次朝江衍攻了過去。
在場弟子甚至沒幾人能看清她動作。
眼看兩名堂主再次戰作一團,朱雀堂女弟子突然發難,朝制住夜眠的青寅等玄武堂諸人襲去。
大約沒想到朱雀堂會這般不自量力,玄武堂諸人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夜眠亦趁亂逃脫了青寅控制。
夜眠攜怒帶怨,被逼到絕路,一時竟和青寅打了個平手。
便在此時,一柄憑空出現的劍突然逼上夜眠眉心。
夜眠一聲冷笑,看向拿劍的江衍:“你想毀了這具身體?”
她說着竟不管不顧朝那劍尖撞去。
江衍心下一驚,瞬間撤劍。
然就在他撤劍之際,夜眠劍尖上揚,精準刺進了江衍胸口!
“堂主!”青寅驚呼,可他被朱雀纏住,一時騰挪不開。
出乎意料的是,夜眠那劍不過刺出一半,便再難存進分毫——江衍徒手握住劍刃,咔哒一聲輕響後,那劍瞬間碎裂成數段。
與此同時,夜眠脖頸一痛,熟悉的恐懼感撲面而來,一雙帶血的手已扼住她的咽喉。
她雙眸死死瞪住江衍,内裡再無往日的楚楚風緻,想要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江衍一雙黑眸無波無瀾,靜靜瞥了眼和青寅纏鬥的朱雀,無視周圍混戰的兩趟弟子,挾着夜眠走向了日暮中主鍵發黑的斷魂河。
朱雀好似朝他嘶吼着什麼,但此刻江衍耐心全被耗盡,根本無心在意。他腳步不停,不管不顧就要挾制夜眠一同跳河。
“玄武!”
千鈞一發之際,一身法迅捷的白衣人影飛奔而至,攔在了江衍身前。
他滿面怒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混戰,氣得腦袋嗡嗡直響。
“放了夜眠,我告訴你,你要找的人在哪。”他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意氣用事,先解決眼下混亂。
江衍眉心微動,黑眸漠然:“你等一口咬定那是一縷孤魂,我怎知不是緩兵之計。”
“真他爹的瘋子!”白虎啐了一口,冷嘲道,“誰料到你竟是丢了心智的情種,為了找人無所不用其極,眼看明光教都要被你搭進去!”
江衍冷冷看着他,唇角輕勾,甚是無動于衷。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似乎真的不太關心明光教會如何了。
白虎忍無可忍:“老子不想陪你瘋!朱雀夜眠也沒道理受你這鳥罪!你自己去問顧府小姐吧……”
他這話一出口,江衍覆着面具似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裂痕。
若說那孤魂是别人,他大約不會信,可顧府小姐……種種舊事撲面而來,江衍突然覺得呼吸有些滞澀,胸腔仿佛也被什麼東西戳刺。
連脖頸疼痛到快要喘不上氣的夜眠,都察覺到扼住自己咽喉的手僵硬起來,她一個閃身,遊魚般掙脫了江衍的挾制。
白虎堂其他弟子陸續趕到,總算勉強控住局面,見江衍并未再動手,混戰的玄武和朱雀堂諸人也紛紛停手。
……
次日清晨的斷焰山,風平浪靜。昨日那場混戰,仿佛從未發生過。
涼爽的秋風終于自北而南吹到了夔州,一掃此前夏日的悶熱。
碧浪濤濤的斷魂河畔畔,青寅幾人攔在了江衍馬前:“堂主,我等随你一起去。”
“我此去不為教中任務,你們不必跟着。”江衍面上沒什麼表情,明光教改天換日後,他似乎隻是短暫展顔片刻,那之後便沒見他有過笑容。
即便他本身性子冷淡,這也非常态。
刺殺晉國公更是暗殺變成明殺,顯然是送死的态勢。青寅早發覺了異常。
“可黑甲衛不會放過你。”青寅拽着缰繩,寸步不讓。